姑臧東城牆下，已經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數百架經過改良的攻城器械如同鋼鐵巨獸，在北秦工兵的推動下緩緩逼近城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高達五丈的“臨衝呂公車”，這些巨型攻城塔外包鐵皮，內藏精兵，如同移動的堡壘般向前推進。
“穩住！放慢速度！”公輸衡親自在陣前指揮，“注意地麵障礙！磁石車先行！”
特製的磁石車在前開路，吸取守軍布設的鐵蒺藜。隨後是填壕車，將準備好的沙袋投入護城河，迅速填出數條通道。
城頭守軍瘋狂反擊。箭矢如雨點般落下，滾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沸騰的熱油和金汁傾瀉如注。每前進一步，都有北秦工兵倒下，但後續者毫不猶豫地補上位置。
“弓弩手壓製！目標城頭守軍！”王鎮惡厲聲下令。
北秦弓弩陣開始發威。改良後的三弓床弩射程驚人，精準地擊中聲巨弩發射的悶響，都伴隨著城頭上的慘叫聲。
但最慘烈的還是雲梯突擊。數十架改良雲梯被推至城下，這些雲梯不僅更高更穩，還帶有鉤爪和防護裝甲。
“先登營！上！”王鎮惡劍指城牆。
重步兵們頂著盾牌，開始蟻附登城。他們三人一組，互相掩護，艱難地向上攀爬。守軍將滾木礌石推下，不斷有人被砸中，慘叫著跌落下去。
一個年輕士兵剛剛爬上一半，被沸油澆中，頓時皮開肉綻，哀嚎著鬆手墜落。他的同伴眼睜睜看著，卻無法施救，隻能咬牙繼續向上爬。
“火油！放火油！”守將禿發賀在城頭怒吼。
守軍將裝滿火油的陶罐拋下，隨後射出火箭。頓時，城下變成一片火海，多架雲梯被點燃，上麵的士兵成了火人，慘不忍睹。
“撤退！快撤退！”下麵的軍官急令。
但已經爬上雲梯的士兵進退兩難，許多人選擇繼續向上，最終葬身火海。
第一波進攻受挫，傷亡慘重。王鎮惡麵色鐵青，但毫不動搖：“第二隊準備！工械營，啟用備用的‘水龍車’！”
一種特製的救火車被推上前線。這些車輛裝有牛皮水囊和銅管，能夠噴射水柱滅火。同時，工兵們迅速架設新的雲梯。
“弓箭手換火箭，射擊城頭火油罐！”王鎮惡改變戰術。
北秦火箭手精準射擊，多個城頭上的火油罐被引爆，反而燒到了守軍自己。趁著守軍混亂，第二波登城部隊開始衝鋒。
這次他們改變了策略：不是單純攀爬，而是多人配合。一些士兵專門用盾牌組成“龜甲陣”，保護同伴；一些士兵用長竿推開守軍的防禦器械；還有一些士兵投擲煙罐，製造煙霧掩護。
一個名叫趙驍的隊正率先登上城頭。他揮舞雙刀，連斬數名守軍，為後續戰友爭取時間。但很快被守軍長槍兵圍攻，身中數槍，仍然死戰不退，最終力竭戰死。
他的犧牲沒有白費。趁著他爭取的時間，更多北秦士兵登上城頭，與守軍展開慘烈的白刃戰。
城頭上，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北秦重步兵憑借精良裝備，往往能以一當十；但守軍憑借地利和人海戰術，不斷將登城部隊逼退。
最激烈的爭奪發生在東門敵台。這裡地勢重要，控製著城門機關。雙方反複爭奪，敵台數次易手，屍體堆積如山。
“將軍！第三隊傷亡過半，請求增援！”副將急報。
王鎮惡咬牙：“命鐵鷂軍下馬，組成突擊隊！今日必下此城！”
最精銳的鐵鷂軍重步兵開始登城。這些全身重甲的戰士如同移動的鐵塔，普通刀劍難傷。他們組成密集陣型，一步步向前推進，所向披靡。
守軍動用重弩近距離射擊，才勉強阻擋住鐵鷂軍的推進。但很快，北秦軍的“破弩車”發威，精準地摧毀了城頭的守軍弩位。
戰鬥進入膠著狀態。就在這關鍵時刻，一種新型器械投入了戰鬥——“飛索鉤援車”。
這些車輛發射帶鉤的繩索，精準地鉤住城垛。隨後，精銳士兵沿繩索快速攀爬，如同飛猿般敏捷。
守軍試圖砍斷繩索，但這些繩索內夾鐵線，極難砍斷。越來越多的北秦士兵通過這種方式登城，城頭守軍開始節節敗退。
禿發賀親率親兵反撲。這位北涼名將武藝高強，連斬數名北秦軍官，暫時穩住了陣線。
“擒賊先擒王！”王鎮惡在城下看得分明，“弓弩手集中射擊那個穿金甲的守將！”
但禿發賀十分機警，總是以士兵為掩護，難以targeting。
就在這僵持時刻，城頭突然發生異變！一隊守軍突然倒戈，從背後襲擊同伴！
“禿發將軍對不住了！”一個叛變軍官大喊，“我等不願陪葬！”
原來這些是禿發賀的部下，因不滿沮渠蒙遜的殘暴統治，決定陣前倒戈。
守軍陣線頓時大亂。禿發賀又驚又怒，分身乏術。王鎮惡抓住戰機，下令總攻！
最後的生力軍投入戰鬥。北秦士兵如潮水般湧上城頭，守軍終於支撐不住，開始潰散。
禿發賀見大勢已去，長歎一聲：“天亡大涼！”但仍不投降，率最後親兵死戰，最終身中數十創而亡。
午時三刻，北秦旗幟終於插上東門城頭。王鎮惡親自登城，看著滿地的屍體和殘破的城牆，心中百感交集。
“清點傷亡，救治傷員。”他沉聲下令，“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東門的陷落如同堤壩決口，很快波及全城。守軍士氣徹底崩潰，紛紛棄械投降。唯有狼騎仍在負隅頑抗，但很快被分割圍殲。
未時，城門終於被完全打開。北秦大軍如洪流般湧入姑臧城。巷戰開始了，但這已經是戰爭的尾聲。
王鎮惡站在城樓上，望著硝煙彌漫的姑臧城，對副將道：“傳令各軍：嚴守紀律，不得擾民。醫療營立即入城，救治傷員。”
他又補充道：“找到禿發賀的屍體，以將軍之禮安葬。雖是敵人，但不失為一條好漢。”
雲梯飛舞，蟻附登城，這場慘烈的攻城戰終於以北秦軍的勝利告終。但每個人都明白，最殘酷的王宮攻堅戰還在後麵。
沮渠蒙遜和他的死士，絕不會輕易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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