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風起琉球，海皇初啼
織田信長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雖未立刻落下，卻讓猿港本就緊繃的神經幾乎斷裂。然而，林浩拒絕了那條看似輕鬆實則通往奴役的“生路”，將全副精力投入到應對即將到來的、真正的滅頂之災——毛利、大友、島津三家聯軍。
內部整合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巨大的生存壓力下，一切內部矛盾都被暫時壓製，所有人都在為同一個目標掙紮——活下去。
軍工寮在廢墟上艱難地恢複了小規模生產。那根“神炮”被嚴密保護起來，作為最後的戰略威懾，無人再敢輕易動用，轉而全力生產相對可靠的燧發槍和青銅炮。雖然產量低下，但每多一支槍，一門炮，就多一分希望。
李明月負責的內政和情報係統超負荷運轉，試圖從一切可能的渠道獲取聯軍動向和物資。她與林浩的關係在高壓下愈發深沉，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便能傳遞千言萬語，成為了彼此在黑暗中最重要的支撐。
然而，最大的轉機，卻來自海上。
這一日，海平麵儘頭出現了數艘不同於以往任何船隻的奇特帆影。它們比日本關船更修長，帆裝更複雜，速度極快，船首雕刻著琉球特有的獅像，懸掛的旗幟卻是藍底日月旗與琉球王室“三巴紋”的結合體。
是琉球的船隻！但又不是以往見過的任何一艘！
船隻徑直駛向猿港。未等靠岸，一艘小艇便搶先劃來，上麵站著的，正是許久未見的鄭迵！他看起來黑瘦了許多，但眼神卻異常明亮銳利，仿佛脫胎換骨。
“明夏大人！鄭某幸不辱命！”鄭迵一上岸，便激動地向林浩行禮，語氣中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鄭通事？你這是……”林浩看著那幾艘奇特的船隻，心中疑惑。
“大人請看！”鄭迵指向那幾艘正在緩緩入港的船隻，語氣自豪，“此乃我琉球國集合能工巧匠，依照大人您當初提供的部分海圖構想和南蠻船樣式，結合我琉球傳統造船術，新造出的‘迅鯨船’！船體更堅，航速更快，更能迎風破浪！”
林浩仔細看去，果然發現這些船隻與以往見過的任何船隻都不同，線條流暢，顯然經過了精心設計，雖然比不上葡萄牙的卡拉克帆船龐大，但在東亞海域，已堪稱利器！
“不僅如此！”鄭迵繼續道，聲音愈發激動，“我王采納大人昔日建言，‘欲禦外侮，必強海權’！現已正式組建‘琉球巡海衛’，任命鄭某暫領其事！此次前來，不僅為運送大人急需之糧鐵藥材，更為與大人麾下水軍，共商……聯防協作戰術！”
琉球巡海衛！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由國家組建的海上力量！雖然現在可能還很弱小，但其意義非同凡響！這意味著琉球不再僅僅被動求助，開始主動尋求掌握自己的海權！
這正是林浩一直以來向鄭迵灌輸的理念！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付諸實踐了！
“好！太好了！”林浩心中陰霾被驅散大半，連聲稱讚，“此真乃雪中送炭！鄭通事……不，鄭統領，辛苦了！”
“份內之事！”鄭迵拱手，隨即臉色又轉為凝重，“另有一緊要情報需告知大人。我巡海衛在南下采購物資時，於呂宋附近海域，與一夥打著‘八幡大菩薩’旗號、卻行海盜之實的倭寇船隊發生衝突。其戰力凶悍，隊形亦頗有章法，疑似……疑似有薩摩島津家的背景，且其目的，似乎並非單純劫掠，更像是在測繪航道，窺探虛實！”
島津家的觸角，竟然已經伸到了南洋？！其野心昭然若揭！
這個消息讓林浩剛放鬆的心情又緊繃起來。島津家果然亡我之心不死，甚至在聯合進攻之前，就已經開始布局更遠大的目標了。
“鄭統領此情報至關重要！”林浩沉聲道，“三家聯軍雖勢大，卻並非鐵板一塊。尤其是島津，其野心絕不止於九州一隅。或許……這便是我們的突破口。”
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林浩腦中醞釀。或許，不能一味死守，更要主動出擊，打亂敵人的部署！
他立刻召集雪姬、若昂以及剛剛抵達的鄭迵，進行緊急軍議。
“聯軍自恃強大，必以為我等隻會龜縮港內死守。”林浩指著海圖，“我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雪姬，由你統領本部水軍主力，彙合鄭統領的‘迅鯨船隊’，組成一支快速機動艦隊！”“你們的任務不是與聯軍主力硬拚，而是利用速度和熟悉海情的優勢，跳出其包圍圈，南下！沿著島津家的補給線和擴張路線，進行破襲作戰！焚其糧船，擊其落單艦隻，襲擾其沿海據點！要讓島津貴首尾難顧！”“若昂，你精通南蠻海戰之術，由你擔任艦隊戰術顧問，協助雪姬和鄭統領！”
“鄭統領，你部新成，可借此戰磨練士卒，熟悉海戰。所得繳獲，你我三七分賬，你得其三！”林浩給出了極具誘惑的條件。
雪姬眼中燃起戰意：“末將領命！”鄭迵也是精神大振：“謹遵大人號令！我琉球兒郎，必不負所托！”若昂撫胸行禮：“必竭儘所能，sen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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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由猿港水軍和琉球巡海衛組成的聯合快速艦隊，就此誕生！雖然規模不大，卻充滿了銳氣和新的戰術思想。
艦隊在補充了淡水和彈藥後，沒有絲毫耽擱，即刻揚帆起航，如同利劍般刺向南方的海霧之中。
他們離去後，猿港的防禦重心完全落在了陸地和近海。林浩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他將所有希望寄托於棱堡防線、燧發槍陣以及那門不知還能否創造奇跡的“神炮”上。
等待的日子煎熬而漫長。每一天，哨探都會帶來聯軍越來越近的消息。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直到十天後，南方終於傳來了第一份戰報——來自雪姬和鄭迵的聯合艦隊！
戰報由一艘負傷的“迅鯨船”送回，船身還帶著戰鬥的痕跡。信使雖然疲憊，臉上卻帶著興奮：
“報主公！我聯合艦隊於種子島以東海域，成功伏擊島津家一支運糧船隊！擊沉關船兩艘，焚毀運輸船三艘，俘獲一艘！繳獲糧食數百石！”“其後，又於屋久島附近，與島津家一支巡邏船隊遭遇，依若昂先生之計，搶占上風，以火炮遠距轟擊，挫敗其進攻，擊傷敵艦數艘！”“現艦隊正按計劃，向吐噶喇海峽方向運動，繼續襲擾島津後方！”
首戰告捷！雖然隻是小勝，卻意義非凡！它證明了新戰術的可行性，證明了聯合艦隊的戰鬥力，更狠狠地打了島津家一記耳光！
消息傳開，猿港守軍士氣大振！
然而，信使隨後又帶來一個消息：艦隊在最後一次行動中，發現了大量不屬於島津家的船隻蹤跡，其樣式……疑似毛利家的安宅船！似乎正從西麵向九州方向運動！
聯軍的主力，終於要來了！
林浩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雪姬他們的襲擾雖然成功，但顯然無法阻擋聯軍主力的步伐。
真正的暴風雨，此刻才真正開始醞釀於海天之間。
他走到棱堡最高處，眺望著南方海天相接之處。那裡，烏雲正在彙聚，雷聲隱隱。
“傳令全軍：最後檢查戰備！敵人……就要到了！”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這一次，再也沒有取巧的可能。唯有血戰，方有生路！
——第4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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