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玉璽微光，楓言天命
林浩在傷榻上趴了兩日。這兩日，得益於特蕾莎修女的精心處理、巫女楓提供的奇特草藥，以及他自身遠超常人的恢複力，背後的創傷竟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愈合，疼痛大為減輕，已經可以勉強坐起。
猿港內外，似乎也進入了一種脆弱的平靜期。聯軍營地偃旗息鼓，除了加強巡邏和哨戒，並無大規模調動的跡象，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在暗中舔舐傷口，積蓄力量，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對手和那支懸於海上的不明船隊。
金廈幫的陳五沅與伊呂波的談判仍在拉鋸。伊呂波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和細致，將每一項條款都摳得極死，進展緩慢，但第一批議定的物資，尤其是硝石和硫磺，已經開始陸續交割，極大地緩解了軍工寮的壓力。
這一日午後，陽光透過窗欞，帶來幾分暖意。李明月被伊呂波請去協助處理與沿海小海商的聯絡文書，屋內隻剩下林浩和安靜坐在一旁調製新草藥的巫女楓。
氣氛寧靜，隻有藥杵輕輕搗碎草葉的細微聲響。
林浩靠在墊高的被褥上，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那枚“傳國玉璽”。冰涼的觸感下，那絲若有若無的溫熱感始終存在著，內部的空間似乎也極其緩慢地、持續地擴大著，雖然微不足道，但確鑿無疑。
他的目光落在楓嫻靜而專注的側臉上。這個突然出現的巫女，帶著神秘的神諭和一件威力莫測的“神物”，其言行舉止皆與這戰亂之地格格不入，卻又似乎理所當然地融入了進來。
“楓姑娘。”林浩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楓搗藥的動作微微一頓，抬起頭，清澈的目光看向他：“明夏大人有何吩咐？”
“出雲鹿島神社，香火鼎盛否？”林浩看似隨意地問道。
楓微微垂眸：“鹿島神社乃古老名社，侍奉武甕槌神，香火曆來不絕。然近年戰亂頻仍，前往參拜的信眾亦不免受到影響。”她的回答中規中矩，帶著巫女特有的恭謹。
“那為何會選擇我？”林浩的問題變得直接，“神諭虛無縹緲，僅憑‘異星’、‘華夏’二字，便讓貴神社甘冒奇險，投資一個遠在九州、強敵環伺的勢力？這不像是一間神社穩健的做法。”
他的目光銳利，仿佛要穿透那層清冷的外表，看清其下的真實意圖。
楓沉默了片刻，並未回避林浩的目光。她放下藥杵，雙手交疊置於膝上，神情變得肅穆。
“明夏大人果然敏銳。”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神諭所示，並非僅有模糊的意象。神主在神眠中，還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古老、極其尊貴、卻又帶著陌生氣息的‘器’之波動，與大人您的氣息緊密相連。那股‘器’之波動，蘊含著……統禦與文明的厚重力量，甚至引動了社內供奉的‘布都禦魂’仿品的共鳴。”
她的目光落在林浩隨意把玩的玉璽上，雖然看不清具體是何物，但她的眼神卻帶著一種確認。
“神主認為，這絕非巧合。大人您，以及您所持之‘器’，或許並非簡單的‘異星’，而是應某種古老的契約或天命而來。投資於您，並非僅僅是援助一方勢力，或許……更是鹿島神社，乃至神道一脈，在未來巨變中尋得存續乃至複興的一線契機。”
這番話說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入，幾乎挑明了鹿島神社並非純粹出於神諭或善意，而是帶著一種長遠的、甚至關乎自身道統存續的投資與押注！他們將林浩和他手中神秘的“器”，看作了一場可能席卷整個日本巨大變革的關鍵。
林浩心中震動，臉上卻不動聲色。他沒想到這玉璽的波動竟然能被遠在出雲的所謂神主感知到？這究竟是因為玉璽的神異，還是那個鹿島神主真有非凡能耐？亦或是……這玉璽與此界，本就存在某種未知的聯係？
“古老的契約？天命？”林浩咀嚼著這兩個詞，語氣平淡，“我不過是一個求生之人，欲在這亂世播撒一點文明之火，求一方安寧罷了。姑娘和貴神社，或許期望過高了。”
楓輕輕搖頭，目光堅定：“大人過謙了。您所帶來的，絕非僅僅是‘一點文明之火’。那高效的農具、改良的鐵炮、嚴明的軍製、還有那日棱堡上威力巨大的‘神炮’……每一樣都在劇烈地改變著現有的秩序。這非是細雨潤物，而是天火燎原。神道雖超然物外，亦不能置身於席卷天下的大勢之外。”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神秘的意味：“況且，神諭中還有一句讖言，關乎大人未來，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神諭示：‘龍困淺灘，非鱗爪不利；火燃荊棘，乃涅盤之始。逢三遇七，星火可燎原；東海波平，紫氣自東來。’”楓緩緩吟出這段晦澀的語句。
龍困淺灘，火燃荊棘？似指他目前的困境與未來的蛻變。逢三遇七？是指時間還是機遇？星火燎原好理解。東海波平，紫氣東來？紫氣通常象征祥瑞或聖賢，東來……來自大海的方向？還是指……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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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眉頭微蹙。這些讖言似有所指，卻又雲山霧罩，最是容易讓人對號入座，心生遐想。
“讖語之事，虛無縹緲，不必儘信。”林浩最終淡淡道，“我所行之事，但求問心無愧，至於天命如何，非我所慮。”
楓聞言，非但沒有失望，眼中反而閃過一絲讚賞：“大人心如磐石，不為虛言所動，此乃成大事者之基。鹿島神社願助大人，並非奢望大人立刻承諾什麼，隻是希望在此亂世，結下一份善緣。日後若大人果真如讖言所示，龍翔九天，火耀天下，望能記得出雲一隅，仍有秉持古老信念之人。”
這番話，幾乎是將姿態放得極低了，表明了一種雪中送炭的長期投資態度。
林浩看著楓清澈而認真的眼眸，心中權衡。無論鹿島神社的真實目的為何，目前來看，他們帶來的幫助是實實在在的，且似乎並無短期內的惡意。多這樣一個帶有神秘色彩的盟友，並非壞事。
“鹿島神社的善意，我記下了。”林浩點了點頭，“日後若有所成，必不負今日之情。”
得到這句承諾，楓的臉上露出一絲清淺卻真實的笑意，再次躬身：“多謝大人。”
就在這時，林浩忽然感到懷中的玉璽再次傳來一陣明顯的溫熱，甚至比之前幾次都要強烈一些，仿佛對剛才那番關於“天命”與“契約”的對話，以及他最後的承諾產生了反應。
他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將一絲意念沉入玉璽空間。
下一刻，他微微怔住了。
空間似乎……又擴大了一圈？雖然依舊不大，但比之前那緩慢的增長要明顯得多！而且，在那空間的一角，除了原來的稻種、血書、圖紙等物，似乎多了一點極其微弱的、金色的光點，如同星塵般漂浮著，散發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聖而古老的氣息。
這是……？
林浩強壓下心中的驚駭，麵上依舊平靜無波。他深深看了一眼巫女楓。
難道這玉璽的成長，不僅僅與“文明”和“信念”有關，還與所謂的“天命”認可、“契約”達成有關？這鹿島神社的神諭和投資，竟被玉璽認可為某種形式的“天命”加持？
這一切，越來越超出他的理解了。
但他隱隱感覺到，一條不同於單純科技碾壓的、更加神秘而宏大的道路，似乎正在他麵前悄然展開。
窗外，陽光正好。
海麵上，風平浪靜。
但林浩知道，這平靜之下，潛藏著更多的未知與風暴。
而他手中的籌碼，似乎又多了一分。
——第6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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