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隻斷腿的流浪狗輕輕放進廢棄電話亭。
玻璃門早已碎裂,但四壁還算完整,角落裡甚至堆著半袋發黴的狗糧——大概是哪個好心人留下的。
“好好睡。”我摸了摸它依舊溫熱的項圈,“等我回來。”
它睜開眼,尾巴輕輕搖了搖,像是在說:“去吧。”
剛走出幾步,巷口傳來“吱呀”一聲刹車。
我下意識回頭,一輛老舊的自行車歪歪斜斜地停在路中央,騎車的少年沒刹住,直接撞上了我。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他手忙腳亂地扶車,懷裡一摞書“嘩啦”全掉在地上。
我蹲下幫他撿。
最上麵那本,是本線裝的古籍,紙頁泛黃,邊角磨損,書名是三個褪色的毛筆字:
《界域誌》,我心頭一跳。
這書名,我在奶奶的日記裡見過。
她說這是三百年前守界人記錄兩界縫隙的秘典,早已失傳。
我翻開扉頁,一行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贈予守界人陳,願光明不滅。——林素心”
林素心是奶奶的名字。
我呼吸一滯。
“這是我在廢品站淘的。”少年蹲在我旁邊,撓了撓頭,露出一口白牙,“老板說一堆舊書,五塊錢一斤,我就挑了這本厚的。結果回家一翻,裡麵夾了張地圖,可我看不懂上麵的字,像是符又像是畫……”
他從書裡抽出一張泛黃的紙。
我接過。
刹那間,渾身血液仿佛凝固。
那是一張手繪的城市地圖,街道、河流、橋梁都依稀可辨。
而最讓我震驚的是——
地圖上用朱砂標記了七個紅點。
每個紅點的紋路,竟與我手中三塊玉佩殘片上的裂痕完全吻合!它們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隱隱構成一個巨大的符陣,而陣眼,直指城西的清虛觀。
“這是……界眼。”魔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低沉而凝重,“兩界之間的縫隙。你奶奶用玉佩為引,標記了七個錨點。集齊殘片,以血祭之,就能短暫撕開界門。”
少年好奇地湊過來:“界眼?兩界?哥哥,你在說什麼啊?”
他目光忽然落在魔尊耳後——那裡,一縷銀發被風吹開,露出一小片青灰色的鱗狀皮膚。
“哇!”少年猛地後退,“哥哥,你耳朵後麵……有鱗片!跟我爺爺畫的龍一模一樣!”
他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畫,上麵是一條騰雲駕霧的龍,鱗片清晰,眼神威嚴。
“我爺爺是守界人,他說龍不是神話,是守護兩界的‘靈獸’。你……你也是守護者嗎?”
我心頭一震。
守界人陳?是電話亭裡那隻狗的主人?是奶奶的戰友?還是……這個少年的爺爺?
“小朋友,想象力很豐富啊。”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
巷口,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停下。
車門打開,柳玄舟走了出來。
他依舊穿著墨色長衫,金絲眼鏡後的雙眼含笑,可那笑,像毒蛇盤在花蕊上。
兩名保鏢模樣的男人走下車,一左一右,將少年死死按住。
“這是守界人的孫子。”柳玄舟走到少年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動作慈祥得像位長輩,“你奶奶當年救過他爺爺,現在,該你還這個人情了。”
他轉向我,笑容不變:
“用你手裡的青銅殘片,換他平安。怎麼樣?”
我渾身發冷。
他怎麼知道殘片在我這兒?他一直在監視我?還是……這少年本身就是個陷阱?
“彆信他!”少年掙紮著大喊,“我爺爺說,穿黑衣服的都是壞人!他們偷走了龍鱗!”
柳玄舟不惱,隻是輕輕搖頭:“小孩子,不懂事。你爺爺陳老,當年若不是林素心相救,早就死在‘界崩’裡了。這份恩情,該還了。”
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青銅殘片上,眼神終於露出一絲貪婪:
“這是開啟地宮最後一道門的‘界鑰’。你拿著它,什麼都做不了。可交給我——”
他頓了頓,聲音溫柔:
“你父親的檔案,就能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