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魂鼎炸裂的瞬間,鎮魂木與青銅殘片劇烈碰撞,發出刺耳的嗡鳴,像是兩股古老的力量在空中撕咬。蜥蜴怪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扭曲、膨脹,鱗片一塊塊剝落,血肉化作黑煙,被鼎中逸出的金光吞噬。
風卷著灰燼,在老宅的廢墟上打著旋兒,像一場無聲的葬禮。
我喘息著,手中緊握那塊從祭壇下挖出的鎮魂木。它還在微微發燙,仿佛剛經曆了一場宿命的對決。魔尊站在我身旁,黑袍破損,手臂上的疤痕滲出血絲,可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結束了。”我說,聲音有些發虛。
可就在這時,那堆碎裂的鼎爐殘骸中,傳來一聲輕微的“哢噠”響。
我蹲下身,撥開焦黑的青銅碎片——鼎底竟藏著一個暗格,極小,若非徹底炸裂,絕難發現。
裡麵是一本皮質日記,封麵已經褪色,邊角磨損,卻依舊能看出三個用朱砂寫的小字:柳玄舟。
我的手指僵住。
翻開第一頁,字跡狂亂而工整,帶著一種病態的執著:
“癸未年三月十七,晴。終於確認,唯有‘界域之女’的血脈,才能承載完整的界眼之力。林氏三代,皆為此生。然她祖母頑固,寧死不交‘換魂丹’配方。今日,以血為引,取其指尖血七滴,混入藥引……若成,我便可借她的軀殼,重生為人。”
我呼吸一窒。
奶奶的血……被他用來煉製“換魂丹”?!
繼續往下翻,每一頁都像一把刀,狠狠插進我心裡。他記錄了如何跟蹤奶奶,如何在她常去的茶館下藥,如何在她病重時,偷偷抽取她的骨髓——
“她以為自己是心臟病發,殊不知,是我在她體內種下了‘噬心蠱’。
隻要她一動用靈力,心臟便會腐爛。
她死前最後一刻,還在燒符護孫女……真是可笑。”
“你這個瘋子……”我咬牙切齒,淚水模糊了視線。
奶奶臨終前,緊緊攥著我的手,說:“默言,彆怕,奶奶在……”原來她不是病死,而是被柳玄舟用最殘忍的方式,一點點榨乾了生命。
日記最後一頁,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是奶奶的墳墓。
照片拍攝於雨天,墓碑上刻著“慈母林氏之墓”,碑後泥土濕潤,有一個明顯的凹陷,像是被人挖過又填平。
我心頭一跳,立刻掏出手機,將照片放大。
那個凹陷的形狀……邊緣呈鋸齒狀,中央一道裂痕——竟與我掌心的鎮魂木碎片完全吻合!
“他把東西藏在奶奶的墳裡?”我聲音發抖,“可奶奶明明火化了!”
就在這時,魔尊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這附近有座亂葬崗。”
我猛地抬頭。
“三十年前,這片山區鬨瘟疫,死了不少人,草草掩埋在後山。”他目光深遠,“你奶奶‘去世’那年,正好趕上封山。沒人見過她的骨灰,也沒人見過火化記錄。”
我渾身一震。
如果奶奶根本沒死呢?如果那場“死亡”,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假象?
可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麼躲著我?為什麼讓我背負這一切?
“走。”我說,抓起日記和鎮魂木,“去後備箱。”
我們快步走向停車處。車門打開的瞬間,異變陡生——那半塊原本安靜躺在工具箱裡的鎮魂木碎片,突然發光了。
不是微弱的光,而是強烈的青金色,像一顆小型太陽,在黑暗的後備箱中灼灼燃燒。更詭異的是,它緩緩懸浮起來,指向東北方的山林。
“它在指引方向。”魔尊眯眼。
我立刻打開手機導航。屏幕上,東北方一片深綠區域,標注著五個字:無名烈士陵園。
建成時間:1995年。
正是奶奶“去世”的那一年。
“烈士陵園……”我喃喃,“為什麼是那裡?”
魔尊看著我,眼神複雜:“因為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柳玄舟知道你會查她的墳,所以他設了個局——讓你以為她火化了,實則將她的‘存在’,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轉移?”我心跳加速,“你是說……她的靈魂?還是……她的身體?”
“都有可能。”他緩緩道,“‘換魂丹’不僅能奪舍,也能封魂。他或許早就把她的一部分,藏在了某個容器裡,等著時機成熟,再完成最後的融合。”
我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奶奶深夜燒符的身影,她教我認星圖的手,她臨終前那句“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