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嘴八舌,提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廢話。劉鎮長靠在椅背上,麵無表情地聽著,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角落裡的陳默和黃建國。
陳默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終於,劉鎮長像是失去了耐心,他清了清嗓子,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黃建國身上。
“黃建國同誌。”
老黃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茶杯裡的水都晃了出來:“到!鎮長!”
全會議室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小老頭身上,大多帶著疑惑和不解。
“你來鎮裡多少年了?”劉鎮長問道。
“報告鎮長,三十三年零七個月。”黃建國回答得一絲不苟。
“好。”劉鎮長點點頭,“那你對紅星磚廠那塊地,有什麼印象?”
這個問題,仿佛一個開關,瞬間激活了黃建國腦中那個塵封的數據庫。他剛才的緊張和局促一掃而空,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眼神裡透出一種屬於專業人士的自信。
“鎮長,紅星磚廠那塊地,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他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複雜,是因為它的所有權變更,橫跨了三個時期。最早的地契底根,是光緒三十二年,當時的地主叫王麻子,後來他把地賣給了鎮上的‘德源祥’布莊。這份契約,就在檔案室三號櫃,乙字卷的第七冊裡,我上個月整理檔案時還見過。”
“民國十七年,因為下遊修水壩,河道被動改道,‘德源祥’和另外幾家商號因為土地淹沒和邊界問題,在縣裡打過一場官司。這場官司的判決書,縣誌裡有明確記載。判決結果是,以河中心線為界,但同時標注了河道改道前的界碑石位置。那塊界碑石,我小時候還在那玩過,就在現在磚廠取料坑的東南角,一棵大柳樹下麵,應該還在。”
“最關鍵的,是五八年公私合營。當時全鎮所有工商企業,都做了一份詳細的清產核資。紅星磚廠的前身,就是那時候由幾家小窯廠合並的。那份清產核資總表裡,對這塊地的四至範圍、麵積、附著物,都有最精確的測繪記錄。這份總表,是絕密件,一直鎖在檔案室最下麵那個蘇製的鐵皮櫃裡。櫃子的鑰匙有兩把,一把在縣檔案館,另一把……”
黃建國頓了頓,從自己那身舊中山裝的內兜裡,掏出了一串鑰匙,其中一把鏽跡斑斑的銅鑰匙,在燈光下閃著光。
“……另一把,在這裡。”
整個會議室,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平日裡毫不起眼的小老頭。那些副鎮長、科室主任,此刻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他們討論了半天都理不出頭緒的死結,在這個老頭嘴裡,被三言兩語就剖析得清清楚楚,人證、物證、關鍵文件,甚至連文件的具體位置都說得明明白白。
這不是活字典是什麼?這是個人形gps啊!
陳默坐在那裡,嘴角微微上揚。
他送給老黃的那本絕版書,不僅僅是一本書,更是一個信號,一次“喚醒”。他相信,一個能把畢生心血傾注在故紙堆裡的人,絕不甘心就這麼默默無聞地退休。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舞台,一個讓他發光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劉鎮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誠的笑容。他帶頭鼓起了掌。
“好!好啊!黃建不愧是我們青石鎮的活字典!”他站起身,走到黃建國身邊,親切地拍著他的肩膀,“同誌們,專業的事情,就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辦!我提議,立刻成立‘青石鎮曆史土地問題核查工作小組’,由黃建國同誌擔任組長,全權負責此事!各部門必須無條件配合!務必在一周之內,拿出一份權責清晰、經得起曆史檢驗的核查報告!”
任命一出,滿座皆驚。
一個資料室管理員,一步登天,成了一個專項工作組的組長,還有了“全權負責”的尚方寶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劉鎮長、陳默和黃建國三人之間來回掃視。
他們再遲鈍,也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劉鎮長把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冷笑。
陳默,你以為你贏了?
你推出一個黃建國,看似是給我解決了難題,實則是想在我的人事布局裡,硬塞進一根釘子。
你想讓他當副鎮長?
可以。
但這盤棋,既然是你開的局,那我就陪你玩到底。我倒要看看,你這顆棋子,最後是聽你的,還是聽我這個鎮長的。
會議結束,陳默走出會議室,腦海中,賬本悄然翻動。
【人情投資對象:黃建國。】
【事件觸發:擔任核查小組組長,威望值+100,潛力評估小幅提升。】
【預計回報率:3000>3500】
陳默的目光,越過走廊,落在了正被一群人圍著恭維的黃建國身上。老黃有些手足無措,但腰杆,卻比之前挺直了許多。
就在這時,陳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
短信內容隻有一句話。
“陳助理,釜底抽薪,我幫你添了把柴。但火燒得太旺,容易燒到自己人。劉鎮長這隻笑麵虎,怕是已經盯上你了。”
陳默的瞳孔,瞬間收縮。
ps:這個神秘的短信是誰發的?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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