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陽在紀檢係統乾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操作。他本能地覺得這事不簡單,但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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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領導:提筆寫下這封信時,我的內心充滿了激動與澎湃!……”
開篇的語氣,肉麻得讓魏正陽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強忍著不適,繼續往下看。
當看到“全鎮的貧困發生率,已經從年初的5.2,斷崖式下降到了驚人的0.1”時,他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0.1?這個數字,魏正陽是懂的。彆說一個青龍鎮,就是放在全省,這也是個足以讓省領導親自下來調研的“奇跡”。
他不動聲色,目光繼續下移。
“……就連我們村口的狗,都因為夥食太好,胖得快要走不動路了!”
看到這句,魏正陽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這已經不是誇張了,這簡直是魔幻現實主義。寫信的這個人,是個天才。
他開始覺得這封信有點意思了。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看得更加專注。
“尤其是紅星村的劉老四家,那簡直是神跡中的神跡!我聽說,錢鎮長親自為他家設計了‘生態光伏無土栽培立體循環土雞養殖’項目……”
“光伏”、“無土栽培”、“立體循環”……這些時髦的詞彙,被硬生生地按在了一個農村的養雞項目上,形成了一種極其滑稽的荒誕感。
魏正陽的眼神,開始變得銳利起來。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這封信不是寫錯了地方,恰恰相反,它是送對了地方。
這哪裡是表揚信,這分明是一封藏著刀的舉報信!而且,寫信的人,是個絕對的高手。他不提供任何證據,通篇都是讚美,讓你抓不到任何把柄,但字裡行間,卻充滿了引人深思的漏洞和諷刺。
當他看到最後那句“我個人強烈建議,應該為錢鎮長的這個項目,申報諾貝爾和平獎!”時,饒是魏正陽這樣不苟言笑的人,也差點被氣笑了。
好家夥,諾貝爾和平獎都出來了。這個錢大勇,要是真有這麼大本事,還待在青龍鎮當個副鎮長?他應該去聯合國當秘書長!
魏正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他將信紙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了寫信人的“最終訴求”。
“我們懇請上級領導,一定要大力表彰和提拔像錢大勇鎮長這樣一心為公的好乾部!……我們強烈建議,在全縣範圍內,召開一場‘錢大勇同誌先進事跡報告會’,讓他的光輝思想,照亮每一個乾部前進的道路!”
圖窮匕見!
魏正陽終於明白了寫信人的真正意圖。
這不是簡單的舉報,這是一記“陽謀”。寫信人不是要悄無聲息地把錢大勇拉下馬,他是要把錢大勇高高地架到聚光燈下,架到全縣乾部群眾的麵前,讓他自己表演。
你不是厲害嗎?你不是能創造奇跡嗎?好,那就開個全縣表彰大會,讓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講講你是怎麼創造奇跡的。
這一招,夠狠,也夠絕。
它逼著縣裡必須對這件事做出反應。如果置之不理,那紀委就是失職。如果真的去調查表彰,那隻要錢大勇的數據有半點水分,立刻就會在全縣的注視下,摔個粉身碎骨。
魏正陽緩緩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篤”的輕響。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青龍鎮,錢大勇。這個名字他有些印象,是個老資格的副鎮長了,聽說路子很野。
而這封信……
它就像一根探針,精準地刺入了一個可能已經化膿的傷口。寫信的人,對官場的規則、對人性的洞察,都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準。他知道什麼樣的數據最能引起懷疑,知道什麼樣的吹捧最能凸顯荒謬,更知道,把這封信寄給誰,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
這個人,到底是誰?是錢大勇的政敵?還是某個被他打壓的下屬?
魏正陽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目光在“村口的狗都胖得走不動路”那句話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
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
既然你把這把刀遞到了我手上,那我就沒有不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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