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海起身,經過江澈身邊時,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充滿了信任和期許:“小江,辛苦你了。今晚,你就是總參謀,隨時給我們查漏補缺。”
江澈的身體僵硬得像一截木頭,被領導們簇擁著,身不由己地朝著樓下走去。
他感覺自己不是去勘察現場,而是去參加自己“摸魚寶地”的追悼會。
夜色下,鎮政府後院已經燈火通明。
陳光明不知從哪找來了幾個大功率的探照燈,把這片荒地照得如同白晝。十幾個年輕的、年長的乾部職工,拿著鐵鍬、鐮刀、鋤頭,已經熱火朝天地乾了起來。
“那邊的草,連根拔起!”
“這堆破桌子,趕緊抬走!”
陳光明卷著袖子,站在一塊大石頭上,聲嘶力竭地指揮著,嗓子都有些啞了,但精神頭卻異常飽滿。
江澈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那些熟悉的雜草被一叢叢地拔起,看著那張陪伴了他無數個午休時光的破藤椅,被兩個人抬著,像一具屍體一樣,扔上了垃圾清運車。
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被扔了上去。
一股巨大的悲愴湧上心頭,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衝上去大喊:“住手!你們這群劊子手!放下那張椅子!”
但他不能。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精神家園,在一片“改天換地”的口號聲中,被夷為平地。
孫大海和李衛國站在他身邊,看著眼前這熱火朝天的景象,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
“小江,你看,”李衛國指著那片逐漸變得平整的土地,感慨道,“這就是我們青龍鎮的速度!這就是我們青龍鎮乾部隊伍的麵貌!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啊!”
孫大海也點了點頭:“一個好的點子,能瞬間點燃所有人的激情。小江,你這個建議,價值千金。”
江澈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價值千金?
我的快樂,是無價的啊!
他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大腦因為過度的刺激和不甘,反而進入了一種異常冷靜的狀態。
失敗懲罰的每一個字,都在他腦海裡閃爍著紅光。
他不能輸。
他輸不起。
如果常規的勸阻是火上澆油,那就必須想一個非常規的辦法。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接受,甚至覺得更高明,但實際上又能保住這片清靜的辦法。
一個……懶人方案。
他的目光從那些乾得滿頭大汗的同事身上掃過,他們臉上雖然有激情,但也難掩疲憊。他又看向規劃所那邊,幾個人圍著一張圖紙,為了一個線條的走向爭得麵紅耳赤,顯然,要在一夜之間搞出完美的效果圖和展板,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花錢、費力、時間緊、效果未知……
這些詞彙在他腦中盤旋。
有沒有一種方案,可以不花錢,或者花很少的錢?
有沒有一種方案,可以不這麼費力,甚至能讓大家“偷懶”?
有沒有一種方案,聽起來比“亮點工程展示區”更有新意,更能打動人心?
江澈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被清理出來的、裸露著黃褐色泥土的地麵上。
泥土……
土地……
他想起了上一世,在某個一線城市看到的,一些寫字樓的樓頂,被改造成了“都市農場”,供白領們在工作之餘,種植蔬菜,緩解壓力。
一個念頭,一個荒謬到極點,卻又似乎帶著一線生機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顆火星,在他幾近熄滅的心灰中,悄然亮起。
他看著孫大海和李衛國還在為明天的解說詞如何寫得大氣磅礴而討論,看著陳光明還在為如何把地麵弄得更平整而咆哮。
江澈的眼神,慢慢變了。
那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一種被逼上絕路後,準備掀翻整個牌桌的瘋狂。
他緩緩地走上前,打斷了兩位主要領導的討論。
“孫書記,李鎮長,”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關於這個‘亮點’,我……又有一個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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