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從那個充滿黴味的公共電話亭裡走出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夜風清涼,吹散了他額角的汗珠,也讓他那因為高度緊張而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成了。
從周毅最後那幾句明顯激動到變了調的問話裡,江澈就知道,自己這顆“子彈”,已經精準地裝進了那杆最合適的“槍”裡。
他那個睡在下鋪的兄弟,果然還是那個一腔熱血、看到不平事就想往前衝的“愣頭青”。
江澈甚至能想象出周毅此刻的樣子,大概正雙眼放光,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把那個叫馬勝利的家夥和他背後的保護傘,統統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想到這裡,江澈不禁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兄弟,對不住了。”他在心裡默念,“誰讓你當初畢業時非要去當什麼‘社會的良心’呢?良心這玩意兒,最容易被人當槍使了。”
他慢悠悠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路過一家還在營業的燒烤攤,聞到那股子孜然和辣椒混合的香氣,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老板,十串腰子,十串肉,多放辣。”江澈坐了下來。
剛才那通電話,演得他口乾舌燥,心力交瘁。為了能安穩地摸魚,他簡直把上一世在省廳辦公室裡練就的揣摩人心、引導輿論的本事都使出來了,腦細胞陣亡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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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得好好補補?
燒烤攤的老板手腳麻利,很快,一盤滋滋冒油、香氣四溢的烤串就端了上來。
江澈拿起一串烤腰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滾燙的油脂和焦香的辣椒瞬間在口腔裡爆開,一種純粹的、來自食物的幸福感,讓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去他媽的保護傘,去他媽的環保風暴。
天大的事情,也得等老子擼完這頓串再說。
他一邊吃,一邊在心裡盤算著。
周毅這一去,快則三五天,慢則一星期,肯定能搞出點動靜來。隻要那篇內參一出來,省裡必然震怒,調查組一下來,鄰縣的官場就要地震。
到那時,村民上訪的危機自然解除,他這個背鍋俠的風險也就煙消雲散。
至於周毅會不會有危險?
江澈並不太擔心。周毅代表的是省報,是黨的喉舌。馬勝利再囂張,也不敢公然對一個省報記者下死手,那等於是在政治上自殺。最多,也就是些恐嚇、威脅的小動作,對於一個想搞出大新聞的記者來說,這些反而是勳章。
而他自己,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中,將像一個幽靈,一個不存在的“線人”,完美地隱匿在幕後。
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省報那位一戰成名的英雄記者身上,誰也不會注意到,在下遊那個不起眼的青龍鎮,有一個叫江澈的黨政辦副主任,在事件爆發的當晚,隻是平靜地吃了一頓宵夜。
這,才是甩鍋的最高境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江澈越想越覺得美妙,吃串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而在幾十公裡外的省城客運站,周毅剛剛跳上了一輛開往靈水縣方向的夜班大巴。
車廂裡氣味混濁,乘客們大多已經東倒西歪地睡去。周毅卻毫無睡意,他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燈火,心中一片滾燙。
他將背包緊緊抱在懷裡,那台攝像機,就是他此行唯一的武器。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是足以讓他一戰成名的驚天大案,還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亦或是無法撼動的銅牆鐵壁。
但他知道,他必須去。
因為,他是記者。
大巴車駛出市區,彙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像一艘義無反顧的船,朝著風暴的中心,破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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