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辦公桌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光暈。
江澈靠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本嶄新的《台釣入門與精通》,看得津津有味。他時不時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吹開漂浮的茶葉,慢悠悠地呷上一口。茶是新泡的龍井,入口清香,回味甘甜,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窗外,青龍河的水麵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雖然水色還未完全恢複清澈,但那股盤踞了數年的刺鼻化工氣味,已經徹底消散在了風中。
一場天大的風波,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平息了。
省報的英雄記者周毅,背著一口金光閃閃的“鍋”,正在接受萬眾敬仰;靈水縣的官場餘震,還在持續不斷地傳來各種小道消息;而他,真正的始作俑者,卻能安然地坐在這裡,研究周末是該用三米六的竿還是四米五的竿。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種感覺,比連升三級還要舒坦。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串嶄新的摩托車鑰匙上,那是嘉陵jh125,鎮政府獎勵給他的“坐騎”。孫大海和李衛國昨天硬塞給他的,眼神裡的“信任”和“期許”濃得幾乎要溢出來。
江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玩意兒可比他那輛二八大杠快多了,以後溜號回家,能節省至少十分鐘。從這個角度看,倒也不算全無用處。
“江副主任,江副主任!”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新晉“卷王”小李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緊張。
“省裡來人了!省報的采訪車,就停在咱們大院裡!”
江澈眼皮都沒抬一下,慢悠悠地翻過一頁書,隨口應道:“省報?估計是來做環保風暴的後續報道吧,正常。”
這種事他見多了,一場大行動之後,總會有各種媒體來“摘桃子”,拍幾張照片,采訪幾個村民,回去寫一篇歌功頌德的稿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小李喘著粗氣,湊到他桌前,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分享什麼驚天秘密:“不是一般的記者!我剛才去傳達室送文件,親眼看見的!就是報紙上那個英雄,周毅!他親自來了!”
“噗——”
江澈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差點直接噴在《台日誌異》的章節上。他強行咽了下去,滾燙的茶水燙得他喉嚨一陣火辣。
周毅?
那個愣頭青!那個被他忽悠瘸了的“戰友”!他來乾什麼?
江澈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開始突突直跳,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心情,瞬間烏雲密布。他不是應該在省城享受英雄的待遇,到處作報告、開座談會嗎?跑到他們這個小小的青龍鎮來乾什麼?難道是……
一個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般纏上了他的心臟。
“他……他來做什麼,說了嗎?”江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說了!”小李的眼睛裡閃著八卦的光芒,“他在傳達室登記的時候說,要對咱們鎮在這次汙染事件中的應對措施,以及對下遊村民的安撫工作,進行一次深度采訪。點名要見咱們的……主要領導。”
江澈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
見主要領導,好,太好了。讓孫大海和李衛國去應付吧。這兩個“迪化”晚期患者,肯定能把周毅忽悠得團團轉,讓他覺得青龍鎮固若金湯,什麼秘密都挖不出來。
他重新拿起書,假裝鎮定地擺了擺手:“行了,知道了。大驚小怪的。該乾嘛乾嘛去,彆影響我……研究工作。”
小李“哦”了一聲,雖然覺得江副主任的反應有點太平淡,但也不敢多問,轉身又一陣風似的跑出去傳播消息了。
辦公室裡重歸寂靜,但江澈手裡的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他腦子裡亂成一團麻。
這個周毅,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他那股子刨根問底的勁頭,江澈是領教過的。萬一他在采訪中,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怎麼辦?萬一他跟孫大海聊天,聊到什麼不該聊的話題怎麼辦?
最可怕的是,萬一他心血來潮,非要見一見青龍鎮的“先進典型”、“青年才俊”江澈同誌怎麼辦?
一想到那個場麵,江澈就覺得頭皮發麻。
不行,必須躲起來。
他立刻在心裡盤算著各種開溜的方案。是去廁所躲半個小時,還是借口下鄉檢查工作,直接騎上他的新摩托溜之大吉?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走廊裡傳來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周記者,年輕有為啊!你在省報的那篇內參,可是為我們全省人民立了大功!”是孫大海的聲音,洪亮而熱情。
“孫書記您過獎了,我隻是儘了一個記者應儘的職責。”一個略顯青澀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回答道。
是周毅!
江澈的汗毛瞬間就豎了起來。他們過來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在腦海中默念了一句:“係統,開啟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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