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一聽,魂都快嚇飛了。這是要刨根問底,查他的信息來源了?他趕緊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端了出來。
“報告陳部長,我平時的工作,有一部分就是整理、歸檔辦公室的文件資料。”他的表情愈發“老實巴交”,“我這個人沒什麼彆的優點,就是記性好一點,看過的東西不容易忘。其實文件裡的內容我也不太懂,就是覺得這些數字擺在一起,有點……有點奇怪,就記住了。”
他極力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隻有記憶力、沒有理解力的“人形掃描儀”。
然而,這番“自汙”式的辯解,落在陳副部長耳朵裡,卻自動轉化成了另一層意思。
記性好?這世上記性好的人多了,能把縣發改委的規劃和三年前環保局的指導文件聯係起來的,有幾個?能把農業局的市場報告和國土局的土壤勘測圖譜串聯起來的,又有誰?
他說他不懂,隻是覺得奇怪?
這才是最高明的地方!
陳副部長瞬間“迪化”了。他認為,江澈這番話,是更高層次的藏拙!他不是不懂,他是太懂了!他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所以才用這種最笨拙的方式來掩蓋自己超凡的才華。
這是一種何等清醒的自我認知和政治智慧!
再聯想到孫大海說的“無欲則剛”,陳副部長徹底想通了。一個沒有強烈晉升欲望的人,才不會急於表現自己;一個不急於表現自己的人,才能沉下心來,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是一種良性循環。
而這種心性,比他展現出的能力,更加難能可貴!
陳副部長緩緩合上了筆記本,談話的氣氛已經徹底改變。他不再問任何關於工作的問題,反而像個長輩一樣,關心起江澈的生活。
“剛來單位,還習慣吧?住宿問題都解決了嗎?”
江澈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風轉變搞得一愣,隻能機械地回答:“習慣,都習慣。單位宿舍挺好的。”
“嗯,年輕人,要勞逸結合,彆給自己太大壓力。”陳副部長溫和地說道。
江澈內心一片哀嚎:我他媽倒是想沒壓力,可壓力都是你們給的啊!
又閒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陳副部長終於抬手看了看表。
“好,江澈同誌,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吧。謝謝你的配合,你可以先回去了。”
如蒙大赦!
江澈感覺自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後背的襯衫都濕透了。他站起身,對著三人再次鞠了一躬,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逃離了這個讓他窒息的是非之地。
他拉開門,腳步虛浮地走了出去,連辦公室主任在外麵關切的眼神都沒顧得上回應。
會議室裡,隨著江澈的離開,那股緊繃的空氣才終於鬆弛下來。
負責記錄的小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他看著自己筆記本上那幾行字,心有餘悸地說道:“陳部,這……這個江澈,真是個鄉鎮乾部?”他特意把“鄉鎮乾部”四個字咬得很重。
陳副部長沒有回答他,而是拿起桌上的那份考察組成員對江澈的初步評估意見表。上麵原本寫著一些中規中矩的評語,比如“態度端正”、“有一定潛力”、“群眾基礎好”等等。
他拿起筆,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在那些評語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然後,他重新落筆,神情肅穆,一字一頓地寫下了一行全新的評語。
寫完之後,他將筆放下,拿起那張紙,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沉默了片刻後,他對身邊的小王和另一位同事說道:“關於江澈同誌的考察報告,推倒重來。我們對他的評價,太淺了。”
小王和同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撼。
陳副部長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他轉過身,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他對著話筒,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緩緩開口。
“張部長,我是陳建國。關於青龍鎮的那個年輕人……對,江澈。我剛和他談完話。”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他說出了一句讓電話那頭也陷入沉默的話。
“部長,我們這次,可能不是發現了一個人才。”
“我們是挖到了一個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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