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為了不被淹死,拚命抱住了一塊浮木,結果發現那塊浮木是一艘航空母艦的螺旋槳。
……
一周後,省委組織部的一紙紅頭文件,正式抵達雲州市委。
任命決定,在一個規格極高的全市領導乾部大會上,由省委組織部的一位副部長親自宣布。
會議室裡,氣氛莊嚴肅穆。
主席台上,坐著省市兩級的主要領導。台下,是雲州市四套班子以及各區縣、各部門的一把手,黑壓壓坐了一片。
江澈坐在第一排最靠邊的位置,腰杆挺得筆直,雙目平視前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參加任命大會,而是在出席自己的追悼會。周圍那些投向他的、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在他看來,都像是來賓們在瞻仰遺容。
“……經省委常委會研究決定,任命江澈同誌為雲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長……”
當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用沉穩洪亮的聲音,念出這份任命時,台下響起了一陣克製而又清晰的騷動。
儘管早有傳聞,但當這隻靴子真正落地時,那種衝擊力依然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心神震動。
太年輕了。
這個坐在台下的年輕人,比在場絕大多數人的孩子,年紀都要小。可從今天起,他就是這座城市名副其實的領導者之一了。
掌聲響了起來。
起初還算稀疏,但當主席台上的趙立春帶頭用力鼓掌時,掌聲瞬間變得雷鳴般熱烈。
趙立春的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毫不掩飾的欣賞與驕傲。這掌聲,既是給江澈的,也是給他自己的。是他,發掘了這匹千裡馬,是他,力排眾議舉薦了這位福將。江澈的成功,就是他趙立春眼光的成功。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江澈緩緩站起身,走向主席台。
他的步伐沉穩,每一步的距離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他身上的那套深色西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將他襯托得愈發挺拔乾練。
他內心的小人,正穿著一身囚服,戴著手銬腳鐐,在兩名獄警的押解下,一步步走向斷頭台。
“感謝組織……感謝領導……我深知自己能力有限,經驗不足……唯有在新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勤勉工作,不辜負組織的信任和人民的期盼……”
他的就職發言,簡短、謙遜、滴水不漏。
每一個字都符合官場的規矩,每一句話都挑不出半點毛病。這番發言,再次讓台下的老油條們暗自心驚。這份沉穩和老練,完全不像一個年輕人,倒像個在官場浸淫了幾十年的宿將。
他們哪裡知道,這篇稿子,是江澈上一世在被提拔為省廳某處副處長時,絞儘腦汁、熬了三個通宵才寫出來的。當時的他,意氣風發,覺得每一個字都閃耀著理想的光芒。
如今,時隔二十多年,換了個時空,再說出同樣的話,他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任命大會結束。
江澈正式走馬上任。
他的辦公室,被安排在了市政府大樓僅次於市長和常務副市長的樓層。一個寬敞的套間,外間是秘書和會客區,裡間是他的獨立辦公室。
巨大的紅木辦公桌,背後是一整麵牆的書櫃,柔軟的真皮座椅,以及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站在這裡,可以俯瞰大半個雲州的市中心。
他的新秘書,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精明乾練的年輕人,恭敬地捧著一摞厚厚的文件,走了進來。
“江市長,您好。我叫周源,以後就是您的秘書。這是城建和規劃口目前正在推進的重點項目資料,以及未來一周需要您批示和參加的會議安排,請您過目。”
那摞文件,至少有二十厘米高。
周源將文件輕輕放在那張嶄新光滑的辦公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聲音,像一聲喪鐘,敲碎了江澈心中最後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走到窗邊,看著腳下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看著遠處正在煥發新生的老城輪廓,心中沒有半分指點江山的豪情,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麻木。
毀滅吧,趕緊的,累了。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堆積如山的文件上。
最上麵一份,是一份用紅色文件夾裝著的、標著“特急”字樣的文件。
文件標題,用加粗的黑體字打印著,格外醒目:
《關於啟動雲州市特殊教育學校新校區建設項目可行性論證的緊急報告》。
江澈的瞳孔,微微一縮。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腦海裡那久違的、冰冷的係統警報聲,驟然響起。
【叮!支線任務開啟:被遺忘的承諾!】
【係統警報:二十年前,雲州市政府曾在一份會議紀要中,承諾為市聾啞學校建設新校舍。該承諾至今未兌現,相關檔案,正在您麵前這份文件的附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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