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他抬起頭,看了小張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寫什麼日誌?我今天乾了什麼,都在腦子裡呢,還要寫下來?我這腦子可比電腦好使。再說了,我們這些老家夥,哪會用那玩意兒,打字還沒手寫快呢。”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辦公室裡所有人都聽見。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公開的、赤裸裸的叫板。
小張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尷尬地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辦公室裡的空氣,幾乎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都飄向了坐在最裡麵的蘇晨。他們想看看,這位年輕的新官,要如何應對這第一場下馬威。
然而,蘇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沒有看老李,甚至沒有抬頭,依舊在瀏覽著電腦上的文件,仿佛剛才那番話,不過是窗外的一陣風。
老李見蘇晨沒反應,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冷笑。他拎起自己的包,哼著小曲,大搖大擺地朝門口走去。老王和其他幾個老同事,也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在他們看來,這個年輕人,終究還是太嫩了。規矩定得再響,不敢執行,不過是一紙空文。今天退了第一步,明天就會退第二步。用不了多久,這史誌辦,就還是他們說了算。
就在老李的手即將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蘇晨的聲音,平淡地響了起來。
“李科員。”
老李的身體一僵,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蘇主任,有事?”
蘇晨終於抬起了頭。
他沒有發火,也沒有質問,隻是指了指老李的辦公桌,語氣溫和得像是在拉家常:“你桌上那份關於‘我市建國後水利設施變遷’的初稿,明天早上上班前,我要看到電子版。”
老李愣住了。
那份初稿,是他上個月就“完成”的,一直壓在抽屜裡,說是要“再完善完善”,實際上就是一堆從舊報紙上抄下來的、雜亂無章的材料,連個像樣的提綱都沒有。彆說電子版,他自己都快忘了寫了些什麼。
“這個……”老李的額頭開始冒汗,“蘇主任,這個不急吧?我打算再多找點資料,爭取寫得更詳實一些。”
“不急。”蘇晨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但是,我明天上午要去市委,向趙科長彙報我們單位近期的工作思路。這份材料,就是我們史誌辦‘盤活曆史檔案、服務當下發展’的第一份成果。我很看好你,李科員。”
一番話,輕飄飄的,卻像一座大山,壓在了老李的身上。
向市委領導彙報?
第一份成果?
我很看好你?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小錘,敲得老李心驚肉跳。他要是明天交不出來,或者交一堆垃圾上去,丟的就不是他一個人的臉,而是整個史誌辦的臉,更是新主任蘇晨的臉!
新官上任,他敢讓領導在市委麵前丟這個臉嗎?
老李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他想拒絕,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
蘇晨沒有再看他,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正準備開溜的老王和其他幾人。
“王科員,你負責的‘本市老字號曆史沿革考據’,也一樣。”
“小劉,你的‘工業學大慶時期企業標兵事跡彙編’……”
蘇晨不疾不徐地,一一點名,將每個人壓箱底的、拖延了不知多久的“工作”,全都翻了出來,並且都冠以“向市委彙報”的名義,定下了明確的死線。
被點到名的幾個人,全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們終於明白,這個年輕人,根本沒打算跟他們爭論“工作日誌”這種小事。
他直接釜底抽薪,用他們自己的“工作”,將了他們所有人的軍。
蘇晨看著他們一個個吃了蒼蠅般的表情,心裡卻沒有絲毫波瀾。他知道,這隻是第一步,是強行把他們拉回工作軌道的手段。但他們身上那股根深蒂固的“抗拒咒縛”,並沒有因此消解,反而因為被逼迫,而變得更加躁動。
他站起身,沒有理會那幾個呆若木雞的老同事,而是緩步走到了檔案庫房門口。
吳宇正滿身大汗地從裡麵搬出一箱檔案,看到蘇晨,連忙停下,恭敬地喊了一聲:“蘇主任。”
蘇晨的目光,落在那隻已經泛黃、邊緣破損的檔案箱上。箱子的側麵,用毛筆寫著幾個已經模糊的字跡:“一九七八年,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
他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要化解“抗拒”,強壓是下策。
或許,應該讓他們自己,從這些被遺忘的故紙堆裡,重新找到他們曾經存在過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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