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抬起頭,看向書桌上那個小小的相框。相框裡,是幾年前他大學畢業時,和父母的合影。照片上的父親,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帶著一絲勉強的、不自然的笑容,眼神渾濁,身形微微佝僂,和旁邊意氣風發的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爸,”蘇晨對著照片,輕聲說,“您沒走完的路,我來走。您沒斬斷的妖魔,我來斬。”
他伸出手,輕輕撫過照片上父親的臉。
“但不是用您的方式。”
父親是刀,鋒芒畢露,一往無前,最終卻落得個刀毀人亡的下場。
而他,要做一把藏於鞘中的劍。不出則已,一出,便要一擊致命。
他收回思緒,將目光重新投向桌上那份關於“違規建設”項目的材料。
之前,這份報告在他眼裡,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是一個來自吳宇和王振華的陷阱,他所想的,是如何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漂亮地完成任務,不落下風。
但現在,這份報告的意義,完全不同了。
這是他與王振華的第一次正式交鋒。雖然對方甚至可能都未將他放在眼裡,但這卻是他唯一能夠接近那座“大山”的、最近的路徑。
這個違建項目,王振華是主管領導。開發商能如此囂張,背後必然有他的默許甚至支持。那混混口中的“厄運恐嚇”,開發商晚宴上的“誘惑咒縛”,本質上,都是王振華權柄的延伸。
這份報告,就是他遞出的第一劍。
這一劍,可以刺向開發商,可以刺向吳宇,甚至可以,若有若無地,在那座大山的根基上,劃開一道微不可見的口子,試探一下它的硬度。
蘇晨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專注。他拿起筆,在筆記本上重新開始梳理思路。這一次,他的布局,不再局限於科室內部的輸贏,而是放眼於整個棋局。
吳宇的愚蠢,可以利用。
科長趙林的賞識,是他的護身符。
民眾的“眾願”之力,是他最堅實的後盾。
老記者的人脈,是懸在敵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一個個棋子,一條條線索,在他的腦海中重新排列組合,構成了一張全新的、更加複雜也更加致命的網。
夜,已經很深了。
蘇晨卻毫無睡意。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他將告彆安逸,踏上一條布滿荊棘與陷阱的道路。這條路的儘頭,或許是萬丈深淵,也或許,是撥雲見日。
他拿起手機,解鎖屏幕。
吳宇那條充滿炫耀和嘲諷的微信,還靜靜地躺在那裡。蘇晨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劃過,然後點開了通訊錄,找到了一個他存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的名字。
陳兵。
那個因為周老案而對他感激涕零的老記者。
他猶豫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擊,打出了一行字。
【陳老,深夜打擾,非常抱e歉。我是蘇晨,不知您是否還記得。】
想了想,又覺得太過刻意。他刪掉,重新輸入。
【陳老,近來身體可好?我是市府辦的小蘇。】
這樣似乎又太唐突。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客套都刪除,隻留下最簡單直接的問候和請求。
【陳老,您好,我是蘇晨。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一些關於輿論引導和材料宣傳方麵的問題,頗為困惑。不知您何時方便,想登門拜訪,向您請教一二。】
沒有提任何案子,也沒有提任何背景,隻是一個後輩對前輩最純粹的請教。
他知道,老記者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一個市府辦的年輕人,為何會突然對“輿論引導”產生興趣。
點擊,發送。
信息成功發出的提示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蘇晨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萬丈高樓平地起。
扳倒王振華這座大山,就從發出這條微信開始。這是他為自己,也為父親,落下的第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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