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窗外的城市已經睡去,隻剩下路燈投下的、橘黃色的孤光,在客廳的地板上勾勒出一塊安靜的矩形。
蘇晨坐在書房的電腦前,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毫無表情的臉。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暗像濃稠的墨汁,將他包裹其中。隻有電腦主機運行時發出的輕微蜂鳴,和窗外偶爾掠過的車聲,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他麵前擺著那台老舊的卡帶錄音機,旁邊是一盤磁帶,以及一根他下午特意去電子市場買來的音頻轉錄線。
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幾個小時前,他還隻是市府辦一個嶄露頭角、前途光明的年輕乾部,正在為如何應對一個違建項目而費心。而現在,他成了一個三十年冤案的唯一知情者,手裡攥著一枚足以引爆整個江城政壇的“炸彈”。
他沒有立刻開始。
他隻是靜靜地坐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盤磁帶粗糙的塑料外殼。指腹下的棱角,仿佛還殘留著三十年前那個地下室的陰冷和絕望。
錄音裡林永年工程師的每一聲咳嗽,王振華那年輕卻冰冷的聲音,都像蝕刻的銘文,深深地烙在他的腦海裡,反複回響。
他曾以為,官場的博弈,是下棋。你走一步,我看一步,比的是布局,是算計,是陽謀。可王振華讓他明白,有些人,從不下棋。他們隻是在棋盤上,隨意地碾死那些礙眼的棋子。
父親,就是被碾死的那一枚。
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他凍結的寒意,從尾椎骨升起,緩緩爬上脊背。這寒意壓過了憤怒,壓過了悲傷,最終沉澱為一種絕對的、不容動搖的冷靜。
獵人,在鎖定獵物之後,首先要做的,是檢查自己的武器。
蘇晨的目光終於動了,他拿起音頻線,一頭插進錄音機的耳機孔,另一頭的3.5插頭,精準地對準了電腦主機的音頻輸入接口。
“哢噠。”
一聲輕響,像是儀式開啟的扳機。
他將磁帶小心翼翼地放回錄音機,按下播放鍵。然後,他打開了電腦上的專業音頻軟件,點擊了“錄製”。
“嘶——”
熟悉的電流靜噪,再次從音箱裡傳出。
這一次,蘇晨不再是傾聽者,而是一個記錄者,一個審判者。他盯著屏幕上那條隨著電流聲而微微起伏的綠色波形,眼神專注得像個外科醫生。
當林永年那沙啞的聲音響起時,波形開始劇烈地跳動。
“我叫林永年……”
每一個字,都對應著屏幕上一段陡峭的山峰。蘇晨甚至能從那波形的振幅和毛刺中,“看”出聲音主人當時喉嚨的撕裂感和胸腔的共鳴。
而當那段現場錄音開始時,波形變得混亂不堪。幾個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犬牙交錯的複雜圖形。
“林工,你是個聰明人……”
“你們這是在犯罪!”
嘈雜的背景中,有一道波形,顯得格外不同。它不像林永年的那樣劇烈抖動,也不像其他幫凶的那樣粗獷雜亂。那是一道平穩、冷靜,幾乎沒有多餘起伏的波形,即使在說出最惡毒的判決時,也依然保持著一種可怕的鎮定。
“既然林工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好意,那就隻能請他換個地方,好好冷靜一下了。”
就是這道波形。
王振華。
蘇晨的右手握著鼠標,食指懸在左鍵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看著那道平穩的波形,就像看著王振華那張永遠掛著溫和笑容的臉。
他終於明白,那笑容背後,藏著的是怎樣一片不見底的深淵。
音頻文件不大,幾分鐘就轉錄完成。
蘇晨沒有立刻停止,他讓錄音機走完了磁帶的全程,將後麵長達數十分鐘的空白電流聲,也一並錄了進去。他需要完整的、未經任何剪輯的原始文件。
當一切結束,他點擊保存。
文件命名:【黑水】。
做完這一切,他將文件複製了三份,分彆用不同的高強度加密算法,設置了複雜的密碼。然後,他登錄了一個國外的、以高度匿名性著稱的雲端服務器,將其中一份加密文件上傳。整個過程,他操作得一絲不苟,沒有絲毫的遲滯。
就在上傳進度條達到100,那個名為【黑水】的壓縮包,徹底消失在他本地電腦上的瞬間——
蘇晨的腦海裡,係統的提示音毫無征兆地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警報的嚴肅。
【叮!】
【核心罪證已確認!目標‘王振華’之‘原罪·黑水’氣運,與宿主產生深度因果糾纏!】
【正在重新解析目標氣運……解析深度提升……】
【支線劇情‘黑水之謎’,進入高潮階段!】
蘇晨的意識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瞬間沉入了那個隻有他能看見的氣運世界。
市委大樓上空,那根代表著王振華的、原本金光璀璨的氣運光柱,此刻正在發生著驚人的、恐怖的異變!
之前,那些黑色的絲線,隻是纏繞在光柱表麵,像是依附於大樹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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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隨著蘇晨掌握了這唯一的、絕對的鐵證,那些黑線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與意誌!它們不再是“線”,而是變成了一條條粘稠、油膩、仿佛擁有生命的黑色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