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市委的“空降兵”，新的領導駕到！
江州市府辦大樓，像一台精密運轉了多年的老舊機器，平日裡雖然不免有些異響和頓挫，但總體上遵循著一種沉穩而慵懶的節奏。
然而今天，這台老機器的齒輪，似乎被人猛地撥快了幾格。
蘇晨一踏進科室的門，就感覺到空氣裡的分子都繃緊了。
平日裡踩著點來，先泡茶看報再慢悠悠開電腦的老張，此刻正襟危坐，屏幕上是他從未打開過的政策學習網站。隔壁桌的小劉，正拿著一塊眼鏡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她那本就一塵不染的桌麵，動作機械，眼神卻遊離。
整個辦公室，彌漫著一種“我們正在努力工作”的浮誇氛圍。
就連牆角那盆半死不活的綠蘿，似乎都被這股緊張的氣氛感染，蔫頭耷腦的樣子看起來比平時更可憐了。
蘇晨不動聲色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電腦，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周遭的低語。
“聽說了嗎？省裡下來的……”
“……直接任命，副秘書長，兼督查室主任……”
“三十多歲，據說是當年省考狀元，在省紀委乾過，外號‘鐵腕’……”
“我的天，這是來了個活閻王啊！”
零碎的信息，像拚圖一樣在蘇晨腦中組合起來。一個年輕、高位、手握紀檢監察大權的“空降兵”，即將駕臨市府辦。
這就不難解釋辦公室裡這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了。對於習慣了在溫水裡遊泳的魚來說，突然有人要往池子裡扔一塊燒紅的烙鐵，恐慌是必然的。
上午十點，趙林科長的內線電話打了過來，隻說了一句：“小蘇，來我辦公室一下。”
趙林的辦公室裡，百葉窗拉下了一半，讓光線顯得有些昏沉。他沒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而是站在窗邊，手裡端著那隻萬年不變的保溫杯。
“聽說了？”趙林沒有回頭，看著窗外大院裡的車來人往。
“聽到一些風聲。”蘇晨答道。
“不是風聲，是台風。”趙林轉過身，表情是蘇晨從未見過的嚴肅，“聶振，燕京大學畢業，省委組織部選調生，在省紀委第三紀檢監察室乾了五年，辦的都是硬骨頭案。這次空降江州，任市委副秘書長，主抓乾部作風和紀律督查。市府辦，是他的第一站。”
趙林每說一句，蘇晨對這位新領導的畫像就清晰一分。這履曆，金光閃閃，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好惹”。
“王振華的案子，在省裡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趙林繼續說道，聲音壓得很低，“市裡的班子，被認為存在‘寬鬆軟’的問題。聶振下來，就是那把用來‘緊’的扳手。”
蘇晨明白了。這是上麵對江州官場的一次“強力乾預”。王振華的倒台，隻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你之前嶄露頭角，是因為王振華的案子。現在新領導來了，同樣會注意到你。”趙林走到蘇晨麵前，目光沉靜地看著他，“這是機會，也是考驗。”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點了點：“從今天起，記住八個字：多看，多聽，多做，少說。不要當那隻第一個把頭探出鳥窩的雛鳥，容易被鷹盯上。”
這番話，已經超出了普通上下級的關心，近乎於一種師長對子弟的叮囑。
“我明白，謝謝趙哥。”蘇晨點了點頭。
從趙林辦公室出來，蘇晨回到自己的座位，心緒卻無法像表麵那樣平靜。
他打開了【氣運可視化】。
整個辦公室的氣運，像一鍋被燒開的雜燴湯。平日裡那些代表著懶散、平庸的灰色氣運，此刻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得翻滾不休。一些同事頭頂，甚至泛起了代表著恐懼和不安的淡黑色霧氣。
顯然，這位“鐵腕”副秘書長還沒到任，他的“威嚴氣場”就已經隔空投射了過來，攪亂了市府辦這潭死水。
蘇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辦公桌抽屜上。
抽屜裡，靜靜地躺著那個從白鷺茶莊帶回來的紫砂小罐，和那張畫著帶叉狐狸的紙條。
一個指引，一個警告。
一個潛藏在水麵下的龐大權力網絡，一個即將掀起滔天巨浪的新任紀律主官。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走在鋼絲上的人，腳下是萬丈深淵，而現在，狂風來了。
這位新來的聶秘書長，對他而言，究竟是能吹散迷霧的東風，還是會將他吹落懸崖的罡風？
如果他繼續追查父親的案子，追查“白狐”和那個神秘的“清流雅集”，勢必會留下痕跡。在一位紀檢高手眼皮子底下進行這些動作，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
可若就此罷手，他又如何對得起父親用生命留下的線索，如何對得起王振華倒台後自己暴漲的金色氣運？
下午三點，內網oa係統彈出了一條紅色加粗的通知。
《關於聶振同誌任職的通知》。
通知內容言簡意賅，證實了上午所有的傳聞。當“市委副秘書長、市委市政府督查室主任”這個頭銜出現在屏幕上時，辦公室裡響起一片細微卻清晰的倒吸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