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半開玩笑的話,讓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連旁邊站著的保姆王嫂,臉上緊繃的線條都柔和了些。
陳敬雲打開了錦盒的搭扣。
隨著盒蓋緩緩開啟,一卷宣紙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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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急著展開,而是先看了一眼卷軸的裱工。綾布的顏色,天杆的材質,都隻是市麵上最普通的貨色,看得出,送禮的人並沒有在這上麵花太多心思,更像是一個學生,規規矩矩地交上自己的作業。
陳敬雲的手指搭在卷軸上,緩緩將其展開。
《蘭亭集序》那熟悉的字句,便一行行地呈現在眼前。
陳敬雲的目光,從第一個字“永”開始,緩緩向下移動。
蘇晨的字,從技法上來說,確實隻能算中規中矩。筆力尚可,但缺少變化,結體也有些僵硬,看得出是苦練過的,但天賦平平。
這完全符合一個“業餘愛好者”的水平。
陳敬雲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的目光掃過“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掃過“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
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這一句時,他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問題,就出在那個“妄”字上。
前麵所有的字,蘇晨都臨摹得一絲不苟,雖然匠氣十足,但態度是端正的。
唯獨這個“妄”字,那一撇,那一捺,收筆時的那個小小的頓挫和回鋒,帶著一股決絕而桀驁的味道。
那不是王羲之的筆意,更不是陳敬雲自己的風格。
那是一種陳敬雲無比熟悉的筆鋒。
二十多年前,在他自己的書房裡,有一個年輕人,也曾用這樣的筆鋒,寫下過一個字。
那個字,是“不”。
當時,他將一份關於“黑水計劃”的補充協議推到那個年輕人麵前,讓他簽字。那個年輕人沉默了很久,最後提筆,在簽名的位置上,重重地寫下了一個“不”字。
那個“不”字的最後一捺,就和眼前這個“妄”字的最後一捺,如出一轍。
那是屬於蘇國義的,獨一無二的筆鋒。
一瞬間,院子裡所有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錦鯉擺尾的水聲,風吹紫藤蘿的沙沙聲,巷子遠處傳來的叫賣聲……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抽離。
蘇晨能感覺到,盤踞在陳敬雲頭頂那片溫潤如玉的“德望之湖”,在這一刻,湖麵之下,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一股冰冷、陰鷙、帶著無邊狡詐的氣息,從湖底最深處的那個灰色漩渦中,猛地抬頭,穿透了層層偽裝,死死地盯住了他。
那隻沉睡的白狐,睜開了眼睛。
但陳敬雲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和煦的笑容。
他隻是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那個“妄”字上,然後抬起頭,看著蘇晨,慢悠悠地問道:
“這個字……是誰教你這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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