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邦啊……他不是不懂,他是什麼都懂。但他那個人,就是太剛直,是塊好鋼,卻不肯彎一彎,總想著去硬碰那些石頭。結果呢,鋼斷了,石頭還在那裡。”
陳敬雲的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那段塵封往事的一角。
蘇晨心中巨震,但他麵上不露分毫,隻是做出認真聆聽的晚輩姿態。
“你剛才說得對,性格決定命運。”陳敬雲的目光變得深邃,他看著蘇晨,就像一個經驗老到的棋手,在審視一顆極具潛力的棋子,“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想要在這裡麵遊得久,遊得遠,你就要學會和光同塵,要學會借力打力,要懂得什麼時候該低頭,什麼時候該亮劍。”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今天在院子裡的那番表現,就很好。懂得藏拙,懂得捧人,也懂得在關鍵時候,拋出自己的觀點。有你父親的聰明,卻沒有他的那股子強勁。是塊好材料。”
這是極高的評價了。
從陳敬雲口中說出的“好材料”三個字,分量足以讓整個江州官場為之側目。
蘇晨適時地露出謙遜的神色:“陳老謬讚了,我還有太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不驕不躁,很好。”陳敬雲滿意地點點頭。他站起身,走到一排書架前,從上麵取下一本看起來很舊的《資治通鑒》,遞給蘇晨。
“拿回去,多看看。不要隻看那些王侯將相的豐功偉績,要看他們是怎麼失敗的,要看那些聰明人,是怎麼在複雜的局勢裡,為自己找到一條活路的。曆史裡,藏著所有問題的答案。”
蘇晨雙手接過書,書頁因為年代久遠而泛黃發脆,帶著一股沉甸甸的份量。
“謝謝陳老指點。”
“光看書還不夠。”陳敬雲又走回書桌旁,拿起毛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下了兩個字——“錢理”。
他將宣紙遞給蘇晨:“這是錢老的聯係方式。你剛才也見過了,就是那個胖胖的,總在笑嗬嗬的老錢。”
蘇晨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個雅集,人多嘴雜,但也有幾個人,說的話是有些分量的。以後多來走動,對你有好處。”陳敬雲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老錢這個人,以前是管經濟的,跟你父親……走得很近。你可以多跟他聊聊,聽聽老人言,對你沒壞處。”
蘇晨接過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宣紙,指尖能感覺到墨跡未乾的濕潤。
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陳敬雲這是……在給他指路?
“老錢”和父親走得很近?這是善意的提醒,讓他去尋找當年的真相?還是一個新的陷阱,是陳敬雲在用父親的舊友,來對自己進行更深層次的試探?
這個老狐狸,他到底想做什麼?是想把自己培養成一把對付聶振的刀,還是真的起了愛才之心,想將自己收為羽翼,繼承他的“道統”?
蘇晨壓下心頭的萬千思緒,將書和紙條小心收好,恭敬地躬身道:“學生明白了。一定多向錢老請教。”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
“去吧。”陳敬雲揮了揮手,重新坐下,端起了茶杯,仿佛有些累了。
蘇晨躬身告退,轉身走出了書房。
當他再次回到荷風苑的院子裡時,發現氣氛已經完全不同。
那些原本對他隻是禮貌性點頭的老者們,此刻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一份實實在在的鄭重與熱情。就連一直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張老,也主動對他笑了笑。
而吳宇,早已不見了蹤影。
蘇晨知道,從他走進那間書房,再到安然無恙地走出來,他就已經拿到了進入這個核心圈子的入場券。
他贏得了這群老狐狸初步的,也是最關鍵的信任。
隻是,這信任的背後,是更深的旋渦。
蘇晨與眾人簡單寒暄了幾句,便以工作為由告辭離開。他走在下山的小路上,秋風吹過,林濤陣陣,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隻覺得後背一片濕黏。
與陳敬雲的交鋒,不過短短半個鐘頭,卻比他經曆過的任何一場戰鬥都更加耗費心神。
他拿出手機,看著那個名叫“錢理”的號碼,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新的短信。
發信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短信內容很短,隻有一句話:
“小心陳敬雲,更要小心錢理。你父親當年,就是被錢理從背後捅了最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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