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的手段,果然高明。他不接受蘇晨的辭職,因為那等於承認自己看走了眼;他也不讓蘇晨繼續留在市府辦,因為一個被他“欽點”的“奇才”,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當一個普通科員。
於是,一張“病假條”,就將蘇晨變成了一個合情合理,又與世隔絕的“閒人”。
“上麵還讓我轉告你,”趙林的聲音裡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你趁著這段時間,多看看書,多走動走動,不要辜負了領導的期望。”
他從另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張打印好的a4紙,遞給蘇晨。
“這是上麵特意為你準備的‘書單’,還有幾位可以去登門請教的‘老同誌’。讓你好好學習,不要胡思亂想。”
蘇晨接過那張紙。上麵列的,都是些關於地方誌、民俗學、古建築學的典籍,而那幾位“老同誌”,也都是市裡文化圈德高望重的退休學者,以性格溫和、與世無爭著稱。
好一個“關心”,好一個“培養”。
這分明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個華麗鳥籠。讓他按照指定的路線去飛,去鳴叫,最終成為一隻徹頭徹尾的觀賞鳥。
蘇晨捏著那張紙,指尖有些發涼。
他抬頭看著趙林,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與無措,“科長,我……”
“行了,彆你了。”趙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蘇晨,看著樓下院子裡那棵老槐樹。
辦公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蘇晨以為談話已經結束,準備轉身離開時,趙林那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
“陳老說你懂氣運,這東西玄之又玄。我這種俗人是不懂,也不信。”
他的聲音很輕,像怕被窗外的風聽了去。
“不過我倒是聽說,以前紀委的季長風書記,那個人,脾氣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在位的時候,辦起案子六親不認,得罪的人能從市委排到市政府。都說他身上帶著一股子‘煞氣’,誰沾上誰倒黴。”
蘇晨的呼吸,瞬間停滯。
趙林依舊看著窗外,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陳年舊聞。
“你現在,不是被陳老誇有‘才氣’嗎?這‘才氣’太盛,壓不住,就容易胡思亂想。你要是真對這些玄學的東西有興趣,想找個‘煞氣’重的人,去中和一下你這壓不住的‘才氣’,或許……可以去那位老書記家裡坐坐,就當是看望老乾部了。”
他頓了頓,最後加了一句。
“當然,我什麼都沒說。你今天就回去吧,什麼時候想通了,再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仿佛真的在欣賞風景。
蘇晨站在他身後,捏著那張冰冷的“書單”,心中卻燃起了一團火。
他明白了。
趙林,這個在官場裡謹小慎微了一輩子的老科長,在親眼目睹了這顛覆他認知的一切後,終究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不敢違抗上麵的命令,所以他轉交了書單。但他也不想看著蘇晨就這麼被圈養成一隻金絲雀,所以他用這種最隱晦的方式,指出了另一條路。
一條通往“季閻王”的路。
用“煞氣”中和“才氣”,這是一個多麼完美,多麼符合他“風水大師”人設的借口!
蘇晨對著趙林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沒有說話,轉身,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門外,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蘇晨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開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水杯,筆記本,一支筆……動作不快,但很堅決。
最後,他拿起桌上那盆已經徹底枯死的仙人掌,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他抱著小小的紙箱,在一片死寂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市府辦綜合一科。
陽光穿過走廊的窗戶,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白狐”的棋盤已經為他畫好了邊界,但現在,棋盤之外,另一顆棋子,終於有了名正言順,踏入另一片戰場的理由。
喜歡官場言靈:我靠說話咒翻對家請大家收藏:()官場言靈:我靠說話咒翻對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