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午夜“清道夫”,看不見的戰爭!
牆上的石英鐘,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一根細針,輕輕紮在客廳寂靜的空氣裡。
十一點五十九分。
蘇晨坐在黑暗的沙發裡,一動不動,像一座融入了夜色的雕塑。窗簾拉得嚴絲合縫,隔絕了城市所有的光汙染,也隔絕了最後一絲煙火氣。
桌上,那個黑色的、被稱為“清道夫”的金屬塊,安靜地躺著,表麵沒有任何反光,仿佛一個能吞噬光線與聲音的黑洞。
它不是一個簡單的設備,它是一個開關。
一個將他從被動挨打的獵物,轉變為主動挑釁的誘餌的開關。
老鼠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你現在,就是那個鉤。”
鉤子一旦下水,就再沒有收回的道理。要麼魚死,要麼網破。
蘇晨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在加速流動,心臟的搏動沉穩而有力,每一次收縮,都將一股混雜著恐懼與亢奮的情緒泵向四肢百骸。他甚至能“看”到,自己頭頂那根凝實如柱的金色氣運,此刻正被一縷極細、卻又無比堅韌的黑色絲線纏繞著,那便是“君主凝視”的具象化。它像一條蟄伏的毒蛇,隨時準備探出獠牙。
秒針與分針,終於在“十二”這個數字上重合。
沒有鐘聲,沒有鳴響,世界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蘇晨站起身,拿起那個冰涼沉重的“清道夫”,走向主臥。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每一步都踩得異常堅實。當一個人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恐懼便會沉澱,結晶成一種異樣的鎮定。
臥室的牆角,有一個不常用的插座。他彎下腰,將“清道夫”的插頭對準插孔,穩穩地推了進去。
沒有指示燈亮起,沒有電流的嗡鳴,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果不是插座上多了一個黑色的金屬塊,整個房間和前一秒沒有任何區彆。
但蘇晨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已經在這間小小的公寓裡打響。
他閉上眼,集中精神,感受著氣運的變化。係統麵板無聲地展開。
【叮!“清道夫”已啟動,高頻乾擾場已生成,覆蓋範圍103.5平方米。】
【信號捕捉模塊已激活,正在掃描異常信號源……】
【檢測到極微弱持續性信號源……正在分析……信號已中斷!】
幾乎在係統提示“信號已中斷”的同一時間,蘇晨清晰地“看”到,那根纏繞在他金色氣運柱上的黑色絲線,猛地繃緊了,然後開始劇烈地顫動,像一條被踩到尾巴的蛇。
那雙看不見的眼睛,瞎了。
蘇晨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但旋即又被他強行撫平。
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他脫掉外套,躺在床上,用最平常的姿勢,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他要睡覺。
按照老鼠的吩咐,像一個買到了昂貴“安慰劑”,終於能安心入睡的倒黴蛋一樣,去睡覺。
可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黑暗中,他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他能聽到冰箱壓縮機啟動的低鳴,能聽到窗外遠方偶爾傳來的汽車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甚至能聽到自己血管裡血液流動的聲音。
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了未知細節的叢林。
他知道,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有人正對著一個突然黑掉的屏幕,皺起了眉頭。他們會疑惑,會憤怒,會立刻開始排查故障。是設備沒電了?還是信號被屏蔽了?
他們會怎麼做?
是立刻派人來檢查,還是動用更高級的備用手段?
蘇晨的身體在放鬆,精神卻像一根拉滿的弓弦。他強迫自己均勻地呼吸,讓心跳平複下來。他必須睡著,或者,至少要表現出睡著的樣子。
這一夜,他睡得極不安穩,在清醒與昏沉之間反複橫跳。夢裡,不再是“黑水”的場景,而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雙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冷漠地注視著他,而他手裡,正握著那枚冰冷的紐扣。
……
第二天清晨,鬨鐘響起時,蘇晨幾乎是立刻睜開了眼。
鏡子裡的男人,眼眶下帶著淡淡的青色,眼神裡有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但精神狀態卻比前幾天那種惶惶不安要好上一些。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一個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夜“虛假安寧”後,半信半疑、略帶憔悴,卻又強撐著精神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