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毅飛特意換上了一身深色西裝,係了一條沉穩的領帶。
鏡子前的他,眼神清澈,麵容剛毅,二十九歲的年紀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
李毅飛提前半小時來到了省委大院,在接待室安靜地等待著。
九點整,一位工作人員準時出現,引領他穿過熟悉的走廊,還是那間他曾經來過的會議室。
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灑進來,在光潔的會議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和嚴肅的氣息。
“李書記,請您在這裡稍等。”工作人員客氣地為他拉開椅子,並泡了一杯熱茶放在他麵前,隨後便安靜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會議室裡隻剩下李毅飛一人。李毅飛端正地坐著,目光平靜地掃過房間。
這裡的一切都和他記憶中一樣,簡潔,莊重,牆上掛著中原省的地圖,角落裡擺著幾盆綠植,生機盎然。
李毅飛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浮葉,抿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入喉,帶來一絲甘醇,也讓他原本就平靜的心更加安定。
李毅飛不需要猜測這次談話的目的,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做好了準備。
大約過了十分鐘,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一位四十多歲、身材微胖、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和一個文件袋,臉上帶著組織部門乾部特有的那種既不疏遠也不過分親近的微笑。
“李毅飛同誌,你好。”男子主動伸出手,聲音洪亮,“我是省委組織部乾部三處的時敏敏。”
李毅飛立刻起身,雙手握住對方的手,力道適中:“時主任,您好。”
李毅飛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尊重。時敏敏這個名字,確實容易讓人誤以為是位女同誌,但本人卻是個身形敦實、嗓音渾厚的男性。
“坐,坐,彆客氣。”時敏敏爽朗地笑著,自己在李毅飛對麵坐下,將筆記本和文件袋放在桌上,“毅飛同誌很準時啊。”
“應該的。”李毅飛微笑著回應,重新落座,腰杆依舊挺得筆直。
時敏敏打開筆記本,又從文件袋裡抽出幾頁材料看了看,這才抬起頭,目光溫和卻帶著審視的意味看向李毅飛:“毅飛同誌,今天請你過來,主要是代表部裡,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你近期的工作情況,也聽聽你個人對未來工作的一些想法和考慮。”
標準的組織談話開場白。
李毅飛心下了然,他麵色不變,語氣沉穩地回應:“感謝組織的關心。
我個人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一切服從組織安排。
無論組織將我放在哪個崗位,我都會竭儘全力,履行職責,不辜負組織的信任和培養。”
李毅飛的回答中規中矩,滴水不漏,充分體現了一個成熟乾部的紀律性和覺悟。
時敏敏點了點頭,似乎對這番表態並不意外。
他翻動著手中的材料,開始切入具體問題:“嗯,組織上對你的情況是了解的,特彆是你在陰鐵市政法委書記任上,尤其是在前段時間應對豬瘟過程中,表現非常突出,展現了很強的組織領導能力和應對複雜局麵的魄力。
能具體談談那段時間的工作體會嗎?比如,在初期信息不明、風險不確定的情況下,你是怎麼下定決心,力排眾議,推動全市提前布防的?”
這個問題看似平常,實則頗有深度,既考察工作實績,也考察決策動機和心路曆程。
李毅飛略一沉吟,沒有急於表功,而是用一種客觀、平實的語氣開始敘述:“時主任,說起來,那段時間壓力確實很大。”
李毅飛身體微微動了一下,眼神誠懇,“最初的信息確實很模糊,隻是些零星的、未經證實的線索。
我當時主要考慮幾點:第一,生豬產業關乎民生和社會穩定,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我們賭不起;
第二,政法工作本身就要求我們對潛在風險保持高度敏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第三,作為市委常委,在書記和市長的大力支持下,我覺得有必要,也有責任在關鍵時刻提出建議,哪怕這個建議暫時不被所有人理解。”
李毅飛頓了下,繼續道:“當時也沒想太多個人得失,就是覺得這個風險我們承擔不起。
所以,一方麵通過各種渠道核實信息,另一方麵就開始著手部署一些基礎的預防性措施,比如加強邊境巡查、提醒農業部門關注。
等到後麵線索逐漸清晰,特彆是鄰省情況得到側麵印證後,市委市政府果斷決策,啟動應急機製,這才有了後麵的一係列動作。
這絕不是我個人有多大本事,關鍵是市委的堅強領導和各級部門的堅決執行。”
李毅飛將功勞歸於集體,突出的是責任和擔當,而非個人能力,這種表述方式顯得尤為可貴。
時敏敏認真聽著,手中的筆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幾句。
他接著問道:“在防控工作最緊張的時候,你幾乎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甚至有些具體操作層麵的指令都直接下達到了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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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可能會超越政法委書記的職責範圍或者讓具體業務部門的同誌感到壓力?”
這個問題更加尖銳,直指他當時工作方式的潛在爭議。
李毅飛坦然麵對,沒有絲毫回避:“時主任,您這個問題提得很到位。
當時情況緊急,病毒不等人,常規的流程和分工在那種特殊時期,效率可能跟不上。
我確實在一些關鍵節點上,直接進行了協調和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