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一位女人。
穿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裙,身形有些單薄,臉上蒙著一塊同樣洗得發白的舊布巾,隻露出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
她似乎對這裡的肮臟混亂習以為常,
目光掃過身中箭傷、地上昏迷的石午陽,以及兩個渾身濕透,而且帶血的漢子。
女人沒有任何的驚訝,隻有一種看透世事的平靜。
“跟我來!”
女人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是異常清晰,不容置疑。
趙竹生和王老六聞言,猛地抬頭,警惕地盯著女人,手不自覺地按向腰間的短刀。
他們的長兵器在泡水河中早已丟棄。
“你是誰?!”
王老六低聲質問,身體擋在石午陽前麵。
女人沒有回答,隻是那雙露出的眼睛看向石午陽背上的箭傷,又掃過王老六和趙竹生臉上毫不掩飾的絕望和戒備。
沉聲重複道:“不想他死,就跟我走。這裡很快會被發現。”
女人指了指遠處幾個探頭探腦的流民孩子。
她的眼神平靜,語氣篤定,
讓困境中的趙竹生和王老六生出一絲渺茫的希望。
現在的情況,他們還有選擇嗎?
“走!”
趙竹生一咬牙,和王老六一起,再次吃力地抬起石午陽。
女人不再多說,轉身就走,腳步輕盈,熟悉地在雜亂無章的窩棚間穿行。
她對這裡的地形了如指掌,七拐八繞,避開人多的地方。
最後停在一處相對偏僻,由土牆和破木板搭建的矮小窩棚前。
這間窩棚所處在貧民窟偏南邊位置,跟其他窩棚一樣,毫無起眼之處。
在其前麵及後麵不遠處的土丘上都落建有窩棚,
看上去像是有點圍護這間窩棚的感覺。
窩棚門口掛著一塊同樣破舊的草簾。
她掀開草簾:“進來。”
窩棚裡極其狹小,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
除了一張用磚頭和木板搭成的簡陋床鋪,一個缺了口的瓦罐,幾乎彆無他物,但收拾得異常乾淨整潔。
趙竹生和王老六小心翼翼地將石午陽麵朝下放在那張硬板床上。
石午陽一聲痛苦的低吟。
女人迅速放下草簾,走到床邊。
她拉下臉上的布巾。
那是一張二十七八歲、略顯蒼白卻冷豔俊俏的臉,眼角帶著些許風霜刻下的細紋。
她沒看趙竹生和王老六,美目直接落在石午陽背上那猙獰的傷口上,眉頭微微蹙起。
女人伸手探了探石午陽的額頭,
滾燙!
她又輕輕撥開傷口周圍被血水黏住的衣服碎片,仔細觀察紅腫和滲血的情況。
“燒得很厲害,傷口開始潰膿了。”
女人的聲音依舊很平靜,但手上動作卻異常的麻利。
她轉身從窩棚角落一個破木箱裡翻出一個小布包打開。
裡麵是有幾樣簡陋卻乾淨的工具。
一把磨得很鋒利的薄刃小刀、一小瓶渾濁的燒酒、幾塊洗得發白的乾淨布條,還有一團黑乎乎、散發著濃鬱藥味的草藥膏。
“去打盆水來,要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