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悸動。
慧英比石午陽大了近十歲,經曆了太多生死離彆,滿身風霜,
早已不是當年伏牛山那個被他一讚還會耳根微紅的紅衣女將。
可正是這份飽經滄桑後沉澱下來的堅韌和沉靜,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在絕境中掙紮的石午陽。
他有時會想起昏迷時那個模糊的、帶著草藥香的懷抱;想起她背著自己逃離搜查時那並不強壯卻異常堅定的肩膀。
這份情愫來得不合時宜,卻又如此自然。
在一次慧英低頭為他檢查傷口時,一縷烏發垂落在他手臂上,
石午陽下意識地、極其輕微地,用指尖觸碰了一下。
慧英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間,卻沒有抬頭,隻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隻是耳根,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又泛起了一絲石午陽記憶中熟悉的、微不可察的紅暈。
魚棚裡隻剩下渾濁河水拍岸的聲音,和兩人之間那無聲流淌、卻愈發清晰的微妙氛圍。
……
石午陽背上的箭傷在慧英日複一日的精心照料下,經過結痂、脫痂的過程,
疼痛漸漸被新肉生長的麻癢所取代。
有時慧英給他換藥,指尖無意間擦過石午陽新生的皮膚,那粗糙的觸感卻像帶著微小的電流,讓石午陽心頭一顫。
他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直到慧英動作麻利地包紮好,轉身去清洗布巾時,才暗暗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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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英似乎也有所察覺,每當石午陽的目光過於專注,
她遞碗的手會微微一頓,或是收拾東西的動作更快幾分。
兩人心照不宣,仿佛隔著層薄薄的窗戶紙,誰也不敢、也不願去戳破。
亂世飄萍,朝不保夕!
這點若有似無的情愫,脆弱得如同蘆葦杆上的霜花,既彌足珍貴,又不敢奢望它能長久。
不知不覺,時間滑到了臘月。
凜冽的寒風席卷著貧民窟,帶來了刺骨的寒意,卻也帶來了零星的年節氣息。
破敗的貧民窟窩棚間,偶爾能見到幾戶人家開始在門口貼上褪色的、甚至缺角的“福”字,
孩子們凍得通紅的小臉上,也難得有了幾分對過年稀粥和……哪怕隻是補丁少一些的所謂新衣服的期盼。
空氣中飄蕩著極其稀薄的、若有似無的炊煙味道,驅散了些許嚴冬濕冷的陰霾。
然而,慧英臉上的憂色卻一日重過一日。
這天傍晚,她帶回的消息讓簡陋魚棚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潼關……危急了。”
慧英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
“剛傳回來的消息,原本準備南征的正白旗多鐸部連同孔有德、耿仲明等漢奸部隊已經圍到了潼關城下!”
慧英靠在冰冷的棚壁上,眼神望向西邊,充滿了焦慮,
“潼關是國都門戶,若失守……西京西安)定不可保……”
石午陽等人雖然脫離了大順軍,但骨子裡對大順依然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
聽見慧英的話,臉上瞬間也沒有了血色。
如果潼關被破,西京失守,那麼對於整個的抗清局麵將更加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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