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亮,石午陽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鐵人,踏遍了野人穀的每一寸土地:
他背負了太多的血仇,隻有不停地忙碌才能消解他無時無刻的悲痛!
他登上峭壁間最高的了望塔,山風獵獵,吹動他額前的亂發。
他仔細檢查守備士兵的輪值記錄,眼神銳利地掃過山穀入口那條蜿蜒如腸的唯一通道,
石午陽將這通道起名叫葫蘆口。
他親自測試了新設的滾木礌石機關,冰冷沉重的圓木在杠杆作用下轟然滾落的聲勢,令山穀回響。
“這裡,”
他看向身後的王德發、豆娘等人,用刀指著幾處峭壁凹陷,
“加裝荊棘鐵網,夜間配雙哨暗樁,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口令!”
命令斬釘截鐵。
在臨時搭建的簡陋“戶吏房”裡,油燈熏得牆壁發黑。
堆積如山的竹簡片和粗糙紙張記錄著湧入的人流。
石午陽親自翻閱,手指劃過一個個墨跡未乾的名字:
“劉二狗,河南南陽人,擅木工……王翠花,攜幼子三人……”
看到統計的數字,
穀內軍民已有七千餘人,其中可戰之兵大約三千二百人,加上跟著他一起回來,還沒編冊的千來號人,總共不到五千!
石午陽眉頭緊鎖,這點人馬用來守野人穀的話,依托地勢,問題不大;
但要拉出去跟八旗兵野戰,這根本就不夠看的。
隨後他深入依山開鑿的巨大糧窖,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
火把照亮一個個塞滿穀物麻袋的山洞,散發出陳糧與新粟混合的氣息。
糧官緊張地彙報著存糧數目和春耕墾荒的進度。
“不夠,遠遠不夠!”
石午陽抓起一把穀粒,任由它們從指縫滑落,
“這點糧食,是從山外買的吧?”
“嗯!將軍,這些穀物都是山外換的,”王德發上前回答道:
“這南方多是種穀物,但山裡開墾出來的大多是石地,弄不出水田。”
“哦!……”
石午陽在洞內看了看後,便走出了洞外。
山穀深處簡陋的工坊裡,爐火熊熊,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匠人們赤膊揮汗,打造著粗糙但鋒利的刀槍箭頭和修補破損的甲胄。
石午陽拿起一把新打好的雁翎刀胚,掂了掂分量,屈指一彈,聽著刀身發出的嗡鳴。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鹽鐵專營,是命脈!老馬哥!”
“在!”
跟在身後的馬老歪那隻“歪眼”立刻聚焦。
“你帶上幾個機靈的兄弟,扮成行商,去襄陽、荊州那些城鎮走一趟。摸清幾個可靠的大鹽商、鐵商,用我們的山貨、皮子、藥材,換!高價也要換!特彆是鹽和鐵!”
石午陽的聲音不容置疑。
……
回到那銀礦洞後,
他召集所有石字營頭目以及新歸附的幾位有威望的首領,
就在銀礦洞內,稍加修葺而成的“議事堂”召開會議。
議事尚未開始,氣氛已凝重肅殺。
大堂中央,新立了一個巨大的鬆木供台。
上麵供奉著數十個新刻的栗木牌位!
最前方,赫然是“大忠大義陳修平之靈位”!
陳修平就是陳三爺的本名,在周府的地道裡救公主時他自己提過。
旁邊依次還刻有王保順、張大彪以及兄弟會名冊上那此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