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內確實比幾個月前更加“擁擠”了。
新建的窩棚一排排延伸向山穀深處,炊煙嫋嫋。
道路上清理積雪的軍民來來往往,見到石午陽都恭敬地行禮。
然而,當他刻意走進幾戶靠近穀口、明顯是新遷入野人穀不久的流民聚居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的眉頭深深鎖了起來。
簡陋的窩棚四麵透風,裡麵擠著七八口人,大多麵黃肌瘦,衣衫襤褸。
孩子們蜷縮在破舊的棉絮裡,小臉凍得發青。
幾個成年男子裹著單薄的、打著補丁的破襖,正在拚命清理門口的積雪,動作顯得有氣無力。
石午陽走進一戶人家,看到灶台上熬著一小鍋稀得幾乎看不見米粒的糊糊,旁邊放著兩個乾硬的、摻著大量麩皮的雜糧餅子。
這就是一家七八口人一天的口糧?!
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見到石午陽,慌忙想行禮,卻虛弱得差點跌倒。
那嬰兒在她懷裡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小聲地哼唧著。
“大叔,家裡…沒糧了?”石午陽蹲下身,儘量放柔聲音問旁邊一個瘦骨嶙峋的老漢。
老漢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麻木和絕望,哆嗦著嘴唇:“回…回將軍…有…有糧…官倉每天發…發一點…餓…餓不死…就是…就是娃們…熬得慌…”
老漢不敢抱怨,隻是陳述著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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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無名火夾雜著深深的愧疚猛地竄上石午陽心頭!
野人穀不是收容災民、保境安民的樂土嗎?為何這些流民百姓還要忍饑挨餓?!
尤其是在這年關將近的寒冬!
他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恰好看到王德發這會正帶著幾個人在不遠處安排著清理道路。
王德發是最早入野人穀的,豆娘隨他南下澳門後,穀內生產及分配幾乎全是王德發在負責。
“王德發!”石午陽幾乎是吼出來的。
王德發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司令?您巡視…”
“我問你!”石午陽指著剛才那幾戶流民的窩棚,聲音冰冷,
“穀內存糧呢?!為何新入穀的百姓隻能吃麩皮糊糊?寒冬臘月,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是不是有人克扣了他們的口糧?!”
怒火讓石午陽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第一個念頭就是懷疑內部出了問題。
王德發被他淩厲的目光刺得一縮,黝黑的臉龐憋得通紅,嘴唇囁嚅著,眼神躲閃,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司令…我…這個…”
他支支吾吾,滿臉為難,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石午陽看他這副樣子,更是怒火中燒:“說!怎麼回事?!”
“司令息怒!息怒!”旁邊跟隨王德發的一個軍中小校見狀,嚇得趕緊跪倒在地,
“不關王將軍的事!實在是…實在是穀中存糧緊張啊!司令明察!”
石午陽看著王德發那又是委屈又是愧疚的表情,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小校,心中猛地一沉!
難道…
他強行壓下怒火,不再理會王德發,轉身大步往回走:
“通知所有將領!立刻到議事廳開會!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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