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礦洞府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蜜糖,又帶著灼人的熱度。
石午陽和豆娘一個如坐針氈,眼神慌亂地四處遊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個羞窘欲絕卻又帶著孤注一擲的倔強,淚眼婆娑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死死盯著石午陽,仿佛要用目光在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兩人僵持在那裡,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局麵。
石午陽隻覺得後背的汗水浸濕了內衫,豆娘急促而壓抑的呼吸聲在他耳邊無限放大,每一次吸氣都像小錘敲在他的神經上。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尷尬達到頂點時,
洞府外猛地傳來一陣由遠及近、急促到近乎瘋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激動到變調的、破鑼般的嗓子嘶吼:“成了!司令!成了!!”
“司令!司令在哪?!天大的喜訊!!”
話音未落,匠作營的頭領雷九如同一頭莽撞的老熊,風風火火地撞開虛掩的洞門,帶著一股子鐵屑和硝煙混合的氣味衝了進來!
他那張被爐火常年熏烤得黝黑發亮、布滿褶皺的臉上,此刻洋溢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狂喜,眼睛裡閃爍著發現金礦般的灼熱光芒!
“司令!咱們的燧發槍!仿出來了!真家夥!打響了!!”
雷九完全沒留意洞內的氣氛,或者說巨大的喜悅衝昏了他的頭腦,他揮舞著粗糙的大手,唾沫橫飛,聲震屋瓦,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塞進石午陽的耳朵裡。
然而,當他興奮的目光終於聚焦在石午陽和豆娘身上時,那狂喜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
石午陽正用一種混合著巨大尷尬和如釋重負的複雜眼神看著他,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
而坐在旁邊的豆娘,更是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低下頭,臉頰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手指死死絞著衣角,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口。
兩人之間那股子濃得化不開的曖昧和僵硬氣氛,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覺出來!
何況雷九還是看著這兩個娃兒一步步成長起來的,石午陽和豆娘進闖軍孩兒營的第二天就安排在雷九的鐵匠營幫手。
雷九的狂喜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凝固。
他張著嘴,揮舞的手僵在半空,那雙因興奮而瞪大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錯愕和...恨不得懊悔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呃...司...司令...小...小妹...”
雷九結結巴巴,黝黑的臉膛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看看石午陽,又看看恨不得鑽地縫的豆娘,再看看這詭異的氣氛,瞬間明白了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破壞一對有情人的好事...這...自己這簡直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他恨不得立刻變成一隻土撥鼠原地打洞消失!
“我...我老糊塗了!不懂事!該打!該打!”雷九慌忙作揖,語無倫次,轉身就想開溜,“我...我明兒再來!明兒再來!”
然而,石午陽此刻看雷九的眼神,簡直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他“噌”地一下從石凳上彈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臉上那點尷尬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和急迫取代,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八度:“雷叔!站住!你說什麼?!燧發槍……仿製出來了?!當真?!”
他一個箭步衝到雷九麵前,雙手用力抓住雷九粗壯的胳膊,眼睛死死盯著他,
“現在!立刻!帶我去看!”
那語氣,那眼神,仿佛雷九敢說個“不”字,他就能立刻把人扛起來跑。
雷九被他抓得生疼,看著石午陽眼中那毫不作偽的急切和狂喜,又瞥了一眼旁邊依舊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的豆娘,臉上寫滿了為難:“司令...這...天都黑了...要不...要不明天吧?您和豆娘妹子...”
他想說“你們繼續”,
但後麵幾個字打死也不敢說出口。
“就現在!”石午陽斬釘截鐵,不由分說地拉著雷九就往洞外走,
“豆娘,你...你先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