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亡命奔逃了多久,直到身後的喊殺聲徹底消失在莽莽群山之中,直到天色完全暗沉下來,石午陽才下令在一處密林深處停下。
這裡林木極為高大茂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士兵們點燃的幾支火把發出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
所有人都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寫滿了逃出生天的後怕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馬匹累得口吐白沫,直接跪倒在地。
永曆帝被扶下馬車,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全靠兩個小太監架著。
何騰蛟更是累得直接坐在一塊濕漉漉的樹根上,捶著自己酸痛的腰腿。
石午陽走到何騰蛟旁邊,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一屁股坐下,聲音嘶啞:“督師……陳友龍這狗賊堵住了靖州的路……張總兵他們……怕是……”
他喉嚨發堵,後麵的話說不下去。
何騰蛟喘著粗氣,眼神黯淡:“完了……靖州這條路……徹底斷了……張先壁那邊也指望不上了……”
他猛地捶了一下地麵,泥水濺起,
“天要亡我大明麼!”
石午陽沉默片刻,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泥漿:“督師,現在不是喪氣的時候!靖州走不通了,我們……還能往哪裡去?廣西……還有其他路嗎?”
何騰蛟茫然地抬起頭,望著漆黑如墨、密不透風的林頂,眼神空洞,嘴裡喃喃道:“路?路……還能往哪裡逃?”
密林深處,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眾人粗重絕望的喘息。
永曆帝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那雙年輕的眼睛裡,最後一點光彩也如風中殘燭般搖曳欲滅。
石午陽看著眼前這陷入絕境的君臣,再想想前方未知的險途,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得他幾乎窒息。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永曆帝麵前,單膝跪下,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陛下!天無絕人之路!就算翻遍這十萬大山,臣等也一定要為陛下尋一條生路出來!”
......
密林深處,潮濕腐葉的氣息混合著眾人粗重的喘息,凝結成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每個人心頭。
永曆帝蜷在馬車角落,臉色灰敗得像蒙了塵的舊紙。
何騰蛟靠著冰冷的樹乾,閉著眼,花白的鬢角被汗水黏在額角,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喘息。
石午陽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踩在泥濘的腐殖質上,發出令人心煩的噗嗤聲。
靖州路斷,陳友龍的追兵隨時可能咬上來,茫茫大山,生路究竟在何方?
“報——!”
一個渾身被荊棘刮得破破爛爛的斥候,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從密林深處竄出來,聲音因為激動而劈了叉:“司令!督師!前……前麵!前麵山坳底下有一個寨子!有……有煙火氣!”
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濃重的絕望!
“寨子?!”
石午陽和何騰蛟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石午陽一把抓住斥候的胳膊:“多遠?多大?看清楚是什麼人了嗎?”
“不遠!翻過前麵那道山脊就能看見!”
斥候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