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這副模樣,豈不是顯得生分,讓石將軍誤會?
他臉色一沉,帶著幾分怒意嗬斥道:“混賬東西!支支吾吾作甚?!石將軍是自家兄弟!天大的事,但說無妨!快說!家裡到底怎麼了?!”
石午陽何等敏銳,一看這情形,立刻明白這何光絕不僅僅是從老家黎平來的那麼簡單!
他起身抱拳:“督師,末將吃得差不多了,正好去巡營,你們叔侄……”
“石將軍留步!”
何騰蛟一把拉住石午陽,語氣堅決,甚至帶著點被冒犯的慍怒,
“老夫說了,你是自家兄弟!沒什麼不能聽的!何光!你再不說,休怪我家法處置!”
何光被何騰蛟的厲色嚇住,又畏懼地看了一眼石午陽,這才哭喪著臉,帶著哭腔道:“大伯……侄兒……侄兒其實不是從黎平來的……”
“不是黎平?”何騰蛟眉頭緊鎖。
“侄兒是……是從……衡州來的……”何光的聲音低了下去,頭也垂得更低。
“衡州?!”這兩個字如同驚雷,瞬間讓整個後堂的空氣凝固了!
衡州!
那可是滿清定南王孔有德大營的老巢!
石午陽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何騰蛟的臉色也驟然陰沉下來,抓著石午陽胳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
石午陽再次想抽身:“督師,末將……”
“你坐下!”
何騰蛟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何光,聲音冰冷得如同臘月的寒風,
“說!到底怎麼回事?!家裡人……怎麼樣了?!”
何光被何騰蛟的眼神嚇壞了,渾身一抖,涕淚橫流:“大伯……完了!黎平府……完了!是劉承胤那個狗賊指使他的部將陳友龍!他……他帶著韃子兵,突然從靖州殺過來!我們……我們抵擋不住……城破了!家裡……家裡一百多口人……全……全被他們抓住了!被押……押往了衡州……嗚嗚嗚……”
轟隆!
仿佛一道炸雷在何騰蛟腦中炸開!
他身體猛地一晃,眼前陣陣發黑,踉蹌著退了一步,被石午陽眼疾手快扶住,才沒有摔倒!
一百多口!父母、兄弟、子侄、妻兒……何家滿門!
竟……竟全落入了韃子之手?!
“畜生!陳友龍!劉承胤!孔有德!!”
何騰蛟雙目赤紅,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淹沒!
何光還在哭訴:“大伯……他們……他們沒殺我們……孔……孔王爺他……他對我們何家……還挺好的……還……還讓我給您帶了信……”
他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兩封信。
一封是印有清廷定南王府大印的正式函件,紙張厚實,字跡工整,卻是孔有德親筆所書的勸降信,言辭“懇切”,許諾高官厚祿。
另一封,則是普通的信箋,上麵是熟悉的、娟秀卻帶著顫抖的筆跡——正是何騰蛟結發妻子徐氏所寫!
信中字字泣血,敘述家中老小被俘後的惶恐,又極力訴說滿清軍對他們如何“禮遇”,如何“寬待”,最後字裡行間,皆是苦苦哀求丈夫“順應天命”、“歸順大清”、“保全合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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