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接濟劉魁將軍糧草軍械!並願與護國軍共複湖湘!”
“其二,獻上武岡、靖州兩城防務詳圖,以及清軍在湘西南的兵力部署!”
“其三……”曾寶佬聲音壓得極低,
“他已派人秘密護送何騰蛟督師的公子何文瑞,從黎平府脫險!不日將送至安全之處!”
石午陽心頭一震!
何督師的公子!
若陳友龍真能做到,誠意確實十足!但風險……
“司令!太危險了!”
曹旺急得額頭青筋暴起,
“誰知道他是不是騙您去靖州,好向孔有德邀功?!”
石午陽沉思良久,突然問道:“曾守備,你說陳友龍派了心腹在此?是誰?”
曾寶佬連忙朝門外喊道:“陳將軍!請現身吧!”
院中士兵分開一條路,一個穿著普通士兵服飾、個子不高,卻氣度不凡的中年漢子大步走來。
他麵容剛毅,眼神銳利,進門後對著石午陽抱拳一禮:“末將陳大勇,乃陳總兵族弟,現為靖州營遊擊。見過石將軍!”
石午陽打量著他,此人眼神坦蕩,不似奸詐之徒。
石午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表麵卻不動聲色:“陳友龍既有此心,為何不直接聯絡何督師?”
陳大勇苦笑:“何督師正在北伐途中,行蹤不定。且……家兄與何督師怕有積怨,貿然聯絡,反生誤會。石將軍護送聖駕,又深得何督師信任,正是最合適的中間人。”
石午陽將信收起,目光在曾寶佬和陳大勇臉上來回掃視,突然問道:“陳友龍既然要反正,為何還要奉孔有德之命,去黎平捉拿何督師家眷?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陳大勇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這正是家兄的苦衷!劉承胤相挾我陳家滿門性命,家兄不得不從。但暗中早已布置,表麵捉拿,實則營救!為此,家兄不惜背上罵名,連圍攻沅州,也是做給孔有德看的!實際上……我靖州營在沅州,從未儘全力!”
石午陽回想起劉八斤說的,陳友龍突然撤圍之事,心中信了三分。
他沉吟片刻,此事重大,若能爭取到這支勁旅,冒險是值得的。
石午陽下定決心:“好!石某便隨你去靖州,會一會這位‘忍辱負重’的陳總兵!但若讓我發現其中有詐……”
陳大勇單膝跪地,抱拳鄭重道:“末將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曹旺急得直跺腳:“司令!太冒險了!”
石午陽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你即刻回營,告訴弟兄們按原計劃前往沅州。若我十日內不歸……你與劉魁,便當我已殉國,不必來尋!”
“司令!”曹旺虎目含淚。
石午陽轉向陳大勇,聲音冷峻:“走吧,陳將軍。石某倒要看看,這湘西南的天,到底要變什麼顏色!”
曹旺死死攥著馬韁繩,指節脹的發白,聲音哽咽:“司令!讓末將跟您去吧!萬一那陳友龍使詐......”
“這是軍令!”
石午陽厲聲打斷,眼神銳利如刀,“回營後按原計劃行軍,不得延誤!”
曹旺還想爭辯,卻被石午陽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明白,當主將用這種語氣說話時,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狠狠抹了把臉,單膝跪地抱拳:“標下......遵命!”
石午陽扶起他,聲音緩和了些:“放心,我自有分寸。”
目送曹旺消失在山嶺之中,石午陽轉身看向陳大勇:“走吧。”
幾匹快馬趁著漸漸暗下來的天光疾馳,沿著崎嶇的山路向靖州方向奔去。
一路上,陳大勇對地形了如指掌,專挑隱蔽小路,避開官道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