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陽才拐過甕城殘牆,就撞見個矮壯的身影正勒著馬韁巡視著城門鐵栓——
不是陳友龍又是哪個?
“石兄弟!”陳友龍先也瞧見了石午陽,不高的身軀翻身下馬時甲胄嘩啦啦響,
稱呼很是熱絡。
“好家夥,護國軍一個晌午便啃下武岡城這塊硬骨頭!”
他嗓門洪亮,震得門洞子嗡嗡作響。
石午陽迎上去,瞧見對方戰袍下擺濺滿了泥點子,故意打趣笑道:“陳總兵這腿腳也不慢,靖州到武岡這三百裡山路,倒讓你趕上了慶功宴。”
兩人就站在淌水的門洞下互相打量。
陳友龍忽然伸手拍他肩膀:“早聽說護國軍的石將軍是有魏國公徐達之風,今日見得將軍手段……這武岡城壕深牆厚,你怎就這麼快撕開口子的?”
石午陽知道這陳友龍是明知故問,這武岡城內守軍空虛,他陳友龍難道會不知道。
“無非是西牆根那段舊河道。”
石午陽踢開腳邊半截磚石,故意胡編亂造一番,
“崇禎年間漲大水衝塌了根基,何衡泗光顧著修東門新城樓,忘了這茬。”
陳友龍聞言也是誇張的哈哈大笑,笑聲驚起簷角幾隻避雨的烏鴉。
他忽又壓低聲音:“城裡肅清了?何衡泗......”
“在州府衙門後堂找見了。”
石午陽抹了把臉,
“咱仁厚,給了個痛快,沒受罪。”
二人一時無話。
城門洞子外頭傳來傷兵的呻吟聲,幾個剛入城的靖州營的士兵正幫著抬擔架。
石午陽望著漸暗的天色,忽然扯住陳友龍往邊上走了幾步:“陳總兵來得正好,我還正準備去找你一起聊聊這寶慶府怎麼打……寶慶府來了援軍,在楓樹嶺那邊讓咱們截住了。”
陳友龍眉毛一挑:“來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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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來了千把人。”石午陽從懷裡摸出個皺巴巴軍報,
“帶隊的還是個漢軍參領。我琢磨著,寶慶府守軍怕是不足五千人。”
火把光跳躍著映在陳友龍臉上。
他沉默片刻,突然啐了一口:“我剛從靖州帶來七千弟兄,加上你手底下的兵,夠不夠掀了寶慶府的床板?”
石午陽眼睛亮起來,故意問道:“總兵大人願同去寶慶?”
“怎的不去?”
陳友龍一腳踢開擋路的斷槍,
“我降清那半年,沒少受那什麼續順公沈永忠的窩囊氣。如今......”
他忽然咧嘴笑了,露出被檳榔染紅的牙,
ps:明朝時期,湖南就有嚼檳榔的習慣,最早源於湘潭。
“正好叫沈永忠瞧瞧,靖州‘五閻王’是怎麼個反正法!”
這陳友龍在湘西平了不少苗寨,當地苗人很是畏懼他,私下稱他為“五閻王”,這陳友龍得知後,不怒反喜,時常還以“五閻王”自居。
石午陽正待與陳友龍細說攻打寶慶的安排,忽聽得城頭一陣腳步聲急響。
抬頭就見劉魁提著卷刃的腰刀從城牆上的馬道跑下來,甲葉子嘩啦啦亂響。
“司令!”
劉魁喘著粗氣在石午陽跟前站定,抹了把糊在腮幫上的血沫子,
“東門肅清了,弟兄們正在收攏傷員。”
石午陽心頭一動,想起州衙院內那個幕僚老頭說清軍守將賀雲正在這東門指揮守城,
“可見著守將賀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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