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過的手指往北一劃,“所以得先把益陽、湘陰這幾個地方拿下來,斷了長沙的援路。”
石午陽湊近看了看地圖,益陽離長沙不過幾十裡,湘陰更是扼守湘江咽喉,要是拿下這兩處,長沙差不多就成了孤城。
“清軍主力已經北歸,現在兵力不足,這幾個州縣守軍不會太多。”
李過抬頭,盯著石午陽,
“我想聯兵先移營進取至益陽,然後護國軍北上攻克湘陰,忠貞營分兵南下克取湘潭、衡山等地,你看如何?”
石午陽沒有猶豫:“護國軍上下聽李將軍調遣。”
李過嘴角扯了扯,心裡像是想笑,但最終隻是點了點頭:“好!”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益陽守將叫羅錦繡,是個遼東來的老杆子,不好對付。”
石午陽咧嘴一笑:“跟著李大哥,再硬的骨頭,咱也得啃下來。”
李過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兄弟,還是老樣子。”
屋外一陣風吹進來,掀起了地圖一角。
石午陽瞥見地圖邊緣還畫著幾條虛線,像是李過原本還有彆的計劃,但最終沒說出來。
“對了,”
李過忽然想起什麼,從桌下摸出個酒壺,
“這是從川東帶來的,一直沒舍得喝。”
他倒了半碗遞給石午陽,
“來!石兄弟,先潤潤嗓子,待會兒再細說。”
看來忠貞營進了常德這座空城後,日子並不好過,根本就沒有高一功進城時說的酒席啥的。
石午陽接過碗,酒液渾濁,聞著有股土腥味,但他還是一口悶了。
酒很烈,燒得喉嚨火辣辣的,像是吞了塊炭。
李過看著他喝完,自己也抿了一口,然後才緩緩道:“唉!打下長沙後……”
他沒說完,但石午陽明白他的意思——打下長沙後,這湖南,到底是誰說了算?
堵胤賜?何騰蛟?還是他們這些大順軍的舊部?
從馬進忠縱火焚燒常德城這件事情上不難看出,南明可不是鐵板一塊。
兩人都沒再說話,隻有風吹著殘破的窗紙,嘩啦嘩啦地響。
……
十月的常德城,北風卷著焦土味,刮得人臉頰生疼。
護國軍和忠貞營的士兵在城北校場上合練,刀槍碰撞聲、號令聲混成一片。
石午陽站在點將台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頭,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仗怎麼打。
王栓子湊過來,遞了碗熱薑湯:"將軍,天冷,暖暖身子。"
曹旺受傷後,留在寶慶養傷,這王栓子就一直跟在石午陽身邊。
石午陽接過碗,熱氣糊在臉上,他啜了一口,辣得皺眉:“這薑湯誰煮的?放這麼多薑,是要嗆死人?”
王栓子訕笑:“夥房老張頭說天涼了,多放薑驅寒。”
石午陽搖搖頭,把碗塞回他手裡:“下次少放點,又不是喝藥。”
遠處,李來亨正帶著忠貞營的兵練衝鋒,年輕人吼得嗓子都啞了,臉上卻帶著股狠勁。
石午陽眯眼看了看,心想這小子倒是比他乾爹李過還拚命。
……
護國軍和忠貞營的聯軍在常德城休整了有十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