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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城內雖不比南寧府繁華,但街道上也是商鋪林立,行人如織。
可當這支黑甲騎兵穿街而過時,百姓紛紛避讓,眼神中既有敬畏,又有恐懼。
高一功壓低聲音道:“石兄弟,你說皇上會聽咱們的嗎?”
石午陽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行宮宮牆,淡淡道:“聽不聽是他的事,說不說是我們的事。”
二人落馬至宮門前,遞上麵聖奏表。
行宮門前的錦衣衛接過奏表,不緊不慢的進去通報。
不多時,一名錦衣太監小跑出來,尖聲道:“聖上今日不便,請改日再來!”
……
梧州城的驛站潮濕陰冷,牆角爬滿青苔,被褥摸上去總帶著股黴味。
軍務在身,石午陽和高一功倒也不在乎這些。
石午陽坐在窗前,望著行宮方向——
那新刷朱漆不久的宮牆在暮色中像道血痕,將內外隔成兩個世界。
“第五天了。”
高一功煩躁地踱步,靴底碾碎了一隻爬過的蜈蚣,
“皇上這是把咱們當叫花子晾著呢!”
石午陽沒吭聲,輕輕敲著窗欞。
驛丞送來的晚飯早已涼透,一碗糙米飯,兩片醃蘿卜,比軍中的夥食還差。
門外傳來窸窣聲,王栓子探頭進來:“司令,剛打聽到消息——陳邦傅昨兒半夜進宮了!”
高一功的金牙咬得咯吱響:“這老狐狸!肯定在使壞!”
正說著,街上突然傳來馬蹄聲。
一個錦衣衛百戶帶著幾個兵丁闖進驛站,鼻孔朝天:“奉旨查驛!閒雜人等統統出去!”
石午陽按住要拔刀的高一功,默默起身。
那百戶掀開他們的行李,故意把鎧甲扔進泥水裡,嘴裡還嘟囔:“賊配軍也配住驛館......”
夜雨忽至,兩人站在屋簷下避雨。
高一功突然嗤笑:“當年在商洛山,老子們餓得啃樹皮時,也沒受過這窩囊氣!”
石午陽望著雨中模糊的宮燈,想起李過咳血的模樣:“明日再去宮門候著。”
……
已入初夏,梧州城的午後悶熱難當,行宮外的石板路被曬得發燙。
石午陽正與高一功在宮門外踱步,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司禮監秉筆太監龐天壽帶著個小太監,正慢悠悠地踱出宮門。
石午陽當年護送永曆帝南下廣西的時候,正是他和侯性來古泥關接的聖駕。
“高大哥,你在這等著。”
石午陽低聲道,隨即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龐天壽像是漫無目的地閒逛,七拐八繞,竟轉入一條僻靜小巷。
石午陽剛想開口,卻見那老太監站在巷內突然轉身,笑眯眯地看著他:“石伯爺一路跟著雜家,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石午陽一怔,隨即抱拳笑道:“龐公公好眼力。”
龐天壽擺擺手,讓小太監去巷口望風,自己則掏出一方錦帕擦了擦汗:“這梧州的天兒,比肇慶還燥得慌。”
都是明白人,石午陽直截了當:“龐公公,確實有點小事需驚擾公公……我們來了幾日,奏疏遞上去了,卻遲遲不見聖上宣召......”
龐天壽眯起眼睛,忽然笑了:“石伯爺,你們是不是得罪了慶國公?”
“慶國公?陳邦傅!”
石午陽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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