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行至潯江渡口時,陳增禹帶著一隊錦衣衛“恰好”前來護駕。
這錦衣衛指揮使笑容殷勤,卻總不自覺地去摸刀柄。
“皇上,過了江就是平南地界。”
他湊近龍輦,眼睛卻往四周亂瞟,
“臣已備好船隻......”
朱由榔不疑有他,正要登船,忽然聽見下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隊黑甲騎兵疾馳而來,打頭的將領高喊:“忠貞營高一功,前來護駕!”
陳邦傅父子臉色驟變。
陳增禹的手已經按在了繡春刀上,卻被老父親一個眼色製止。
“高......高愛卿來得正好!”朱由榔如蒙大赦,
“快!快護朕過江!”
高一功冷眼看著陳家父子,腰刀在夕陽下閃著寒光:“陳指揮使,您這刀......握得挺緊啊?”
江風驟起,吹亂了渡口的旌旗。
遠處,逃難的百姓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來,像一群無頭蒼蠅,在暮色中尋找生路。
……
潯州城外的官道上塵土飛揚,陳邦傅父子的車駕悄悄脫離禦駕,正急匆匆往北趕。
陳增禹不住地回頭張望,生怕忠貞營的追兵突然趕來。
“爹,就這麼算了?”
陳增禹攥著繡春刀,手心都握出了汗,
“到嘴的鴨子飛了!”
陳邦傅眯著三角眼,臉上的肥肉抖了抖:“急什麼?忠貞營那幫殺才護著朱由榔,咱們另尋門路就是。”
正說著,忽見前方煙塵滾滾,一隊殘兵敗將正往潯州方向撤退。
“是焦璉的旗號!”
陳增禹眼睛一亮。
陳邦傅的胖臉上頓時堆滿笑容,掀開車簾向前方隊伍喊道:“焦將軍!彆來無恙啊!”
焦璉的鎧甲上還帶著血漬,右臂草草包紮著,剛在平樂經曆一場激戰。
他狐疑地看著陳邦傅:“國公不隨駕南寧,怎在此處?”
“奉皇上密旨,在此接應將軍。”
陳邦傅笑得真誠,
“將軍抗敵辛勞,我已在城中設宴,專等將軍商議軍務。”
焦璉雖心有疑慮,但見陳邦傅手持永曆帝的金牌,隻得帶著幾個親兵隨行。
潯州城內的臨時行轅裡,酒菜早已備好。
陳邦傅親自斟酒:“將軍血戰平樂,真乃國之棟梁!”
酒過三巡,焦璉正說到戰況激烈處,忽覺腹中絞痛。
他猛地站起,卻見陳增禹已帶刀斧手堵住了門口。
“你們......”
焦璉嘴角溢出血沫,踉蹌著去拔佩劍。
陳邦傅退到屏風後,陰笑道:“借將軍頭顱一用,好給孔王爺當個見麵禮。”
刀光閃過,焦璉的首級滾落在地,怒目圓睜。
焦璉帶來的親兵們剛要反抗,就被亂刀砍成了肉泥。
……
慶遠府衙內,石午陽“砰”地一拳砸在案幾上:“陳邦傅這狗賊!”
王栓子遞上的密信已被攥得稀爛——
焦璉遇害的消息像把尖刀,狠狠紮在石午陽心上。
他想起前年在桂林府守城,焦璉還拍著他的肩膀說:“石兄弟,改日請你嘗嘗咱廣東那邊的白斬雞!”
“備馬!點兵!”
石午陽紅著眼睛吼道,
“老子要親手剁了這對狗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