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也用力回拍馬進忠的後背，顯得兄弟情深。
馬進忠更是熱情似火，摟著石午陽直接拱進了燈火通明的正廳。
廳中早已擺開一桌熱氣騰騰的席麵，雞鴨魚肉俱全，香氣撲鼻，跟外麵破敗的辰州城像是兩個世界。
“坐！坐坐坐！跟老哥還客氣什麼！”
馬進忠不由分說，一把將石午陽按在主客位的椅子上，自己則大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拿起筷子就招呼，
“快！動筷子！這辰州的臘肉可是一絕！嘗嘗！”
石午陽看著眼前油亮噴香的菜肴，腹中饑餓感翻湧，卻沒有立刻動筷。
他目光掃過自己身上破爛的布條衣裳，又看了看馬進忠身上那件嶄新的蟒袍常服，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和警惕。
馬進忠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
他放下自己剛拿起的筷子，竟親自拿起一雙乾淨的竹筷，塞到石午陽手裡，
臉上笑容不減，語氣卻帶著幾分安撫和不容置疑的親昵：“老弟！放寬心！你我兄弟，還分彼此？你手下那些兄弟，老哥我早吩咐下去了，好酒好肉招呼著！保管比在這兒吃得還舒坦！至於家夥事兒嘛……”
他大手一揮，豪氣乾雲，
“吃完飯，原封不動，一根毛都不會少你們的！踏踏實實吃！”
石午陽捏著那光滑的竹筷，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馬大哥……有心了！”
話不多，卻也沒再推辭。他端起麵前斟滿的酒杯，朝著馬進忠一舉：“兄弟落難，得大哥收留，這第一杯，敬大哥！謝大哥活命之恩！”
說完，仰頭一飲而儘！火辣的酒液滾過喉嚨，灼燒感讓他精神微微一振。
“好！痛快！”
馬進忠也哈哈一笑，痛快乾杯。
放下酒杯，石午陽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翠綠的青菜送進嘴裡慢慢嚼著，眼睛卻瞟向廳外，像是隨口閒聊：“馬大哥，怎地不見三將軍在？是……回貴州休整了？”
他刻意用了“休整”這個溫和的詞。
馬進忠正伸筷子去夾一片肥厚的臘肉，聞言動作都沒停，很自然地就把肉片放到了石午陽碗裡，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三將軍？哦，劉文秀啊，他啊，回昆明了。”
他仿佛這才想起什麼，又夾了一顆油炸得金黃的酥脆花生米丟進嘴裡，嘎嘣脆響，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對了，老弟你這次鬨出的動靜可不小！洪老賊下了血本要拿你，這事兒連貴陽的秦王都驚動了！”
“秦王？！”
石午陽夾菜的手猛地一頓！筷子尖上的那片青菜差點掉回碗裡。
孫可望？！
這個名字像根冰錐，瞬間刺穿了他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孫可望，對他們這些闖營舊部，尤其是忠貞營的人，向來視如眼中釘肉中刺！當年保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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