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城沒多遠,那軍校又停了下來,對著石午陽一抱拳:“石將軍,國公吩咐隻見將軍一人。請將軍隨我來。至於將軍的部屬……”
他指了指旁邊一個空蕩蕩、像廢棄營房的大院子,
“暫且在此稍候!”
“放屁!”
曹旺徹底忍不住了,一步跨到石午陽前麵,指著那軍校的鼻子,
“想分開我們?門都沒有!誰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
陳大勇也鐵塔般往前一站,眼神凶狠。
氣氛瞬間又劍拔弩張起來!周圍的守軍立刻握緊了武器。
“都閉嘴!”
石午陽再次厲喝,一把推開身前的曹旺,眼神淩厲地掃過自己這群怒目圓睜的手下,
“慌什麼?!這是大明的辰州!鄂國公是朝廷敕封的國公!豈會為難我等?安心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他這話,既是安撫手下,也是說給那軍校聽的。
陳大勇和曹旺等人看著石午陽篤定的眼神,雖然依舊滿腹疑慮和不甘,但也隻能強壓怒火,恨恨地瞪著那軍校,帶著隊伍走進了那個破敗的院子。
石午陽獨自一人,跟著那軍校,在辰州城略顯蕭條的街道上穿行。
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關門閉戶,行人稀少,偶爾有巡邏的士兵走過,眼神冷漠。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大戰之後的疲憊和壓抑感。
七拐八繞,來到一處還算氣派、門口有兵丁守衛的大宅院前。
宅院門楣上沒掛什麼顯赫的匾額,顯得頗為低調。
剛走到正廳門口,還沒等通報,廳內就猛地爆發出一陣極其洪亮、中氣十足的爽朗大笑!
“哈哈哈!石老弟!石老弟!可想死老哥哥我了!耳朵根子都盼出繭子嘍!”
笑聲未落,一個高大魁梧、穿著蟒袍常服、滿麵紅光的身影,如同旋風般從廳內大步迎了出來!
此人豹頭環眼,一部絡腮胡須根根如戟,正是當年與石午陽並肩血戰常德府的
——馬進忠!
他幾步衝到石午陽麵前,大手重重拍在石午陽肩膀上,力道之大,拍得石午陽一個趔趄!
“好小子!幾年不見,還是這麼結實!快!快進來!讓老哥哥好好看看你!”
馬進忠熱情得近乎粗魯,不由分說,摟著石午陽的肩膀就往廳裡拽,臉上洋溢著毫不作偽的驚喜和親熱。
那架勢,仿佛石午陽不是被“請”來的,而是他失散多年、久彆重逢的親兄弟!
石午陽看清來人竟是馬進忠,心頭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嗡”地一聲鬆弛下來,一股混雜著慶幸和複雜情緒的熱流湧上胸口。
馬進忠這人,雖然油滑惜命,慣會看風向,但骨頭還算硬,這些年還沒真乾過背主求榮的勾當,算得上南明這口破鍋裡為數不多還能打的骨頭。
眼下自己落魄至此,那些過往的小齟齬,也隻能先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臉上立刻堆起熱情的笑容,任由馬進忠那鐵鉗般的大手親熱地摟著自己的肩膀,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帶著江湖氣:“哎呀呀!原來是馬大哥!當年常德城內一彆,老弟我可是日日夜夜想著老哥這碗好酒啊!沒想到今日能在辰州重逢!老天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