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飄飄的一句閒話,比任何刀劍都要致命!
這分明是殺人誅心的試探!
巨大的危機感讓石午陽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他強行壓下狂跳的心和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不能遲疑!遲疑就是心虛!
他強迫自己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坦然”和“欽佩”,聲音儘量保持平穩,恭敬地答道:
“回秦王,晉王殿下……確是當世無雙的將才!統兵用兵,神鬼莫測,實乃……”
“哦?”
孫可望鼻腔裡哼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單音,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和審視!
這一個“哦”字,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石午陽強裝的鎮定!寒意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千鈞一發之際!
石午陽幾乎是靠著本能,猛地拔高了後半句的音量,語速飛快卻字字清晰,如同在背誦救命的口訣:
“……然!!”
他聲音陡然轉折,斬釘截鐵,
“然自古長幼有序,尊卑有彆!以長為尊,此乃天理人倫!晉王殿下縱有經天緯地之才,統領萬千雄兵,亦當謹守臣節,事事以秦王號令為圭臬!如此方合禮製,方符綱常!此乃天經地義之理!”
這番急轉直下、把李定國貶到“臣節”、把孫可望捧到“圭臬”的急智回答,如同在懸崖邊勒住了狂奔的烈馬!
孫可望那審視的目光在石午陽臉上逡巡片刻,臉上那層冰霜般的冷硬,終於緩緩褪去,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滿意弧度。
顯然,石午陽這番“長幼有序”、“以秦王為尊”的表態,精準地搔到了他的癢處。
石午陽隻覺得後背已經濕透,幾乎虛脫。
然而,孫可望並未立刻鬆口放行。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試探從未發生。
放下茶杯,他才用一種帶著點“恩賜”意味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石將軍忠心可嘉,心意本王知曉了。不過嘛……”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旁邊如同木偶般的龐天壽,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隨意,
“如今萬歲爺……不日即將駕臨貴陽府恭聆教誨。石將軍你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坤興公主的護衛統領,如此盛事,怎能缺席?不如……就留在貴陽,待麵聖之後,再議歸期不遲。”
如同兜頭一盆冷水!
留在貴陽?!麵聖?!等皇帝朱由榔“駕臨”?!
這分明是借口!是扣押!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石午陽。
他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頭,那是憤怒和絕望的味道。
他強忍著,臉上卻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平靜,甚至擠出一個極其艱難、極其卑微的笑容,躬身應道:“……秦王……思慮周全……臣……遵命。”
他躬身站在那裡,隻覺得一股冰冷的絕望從腳底板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留在貴陽?麵聖?
等那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來的“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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