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府衙後堂,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府尊趙汝暨麵沉似水,手指用力地敲擊著那份由王押司呈上的急報。青瓷茶盞在一旁的小幾上微微震動,顯示出他內心的滔天怒火。
“廢物!一群廢物!”趙汝暨終於爆發出來,聲音因憤怒而尖利,“堂堂忠順軍都統製,朝廷授過銜的武官!竟敢戲耍本府?!拿了糧秣,受了官職,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王堅想乾什麼?造反嗎?!”
王押司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涔涔:“府尊息怒!息怒啊!下官……下官也沒想到那王堅如此狼子野心,膽大包天!定是……定是那夥山匪搞的鬼!是他們蠱惑了王堅!”
“山匪?又是那夥山匪!”趙汝暨猛地站起身,來回踱步,官袍的下擺帶起一陣風,“先敗陳胥家丁,如今又裹挾潰兵!這夥人到底什麼來頭?難道真是哪路流竄來的巨寇?還是說……”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懼,“真如鄉野愚民所傳,有什麼‘山神’、‘妖法’作祟?”
“府尊明鑒!”王押司連忙磕頭,“定是妖人作祟,蠱惑人心!此風斷不可長!如今北麵戰事吃緊,若讓這夥妖人在我夔州腹地坐大,與蒙韃內外呼應,則夔門危矣!大人前程危矣!”
這話如同毒針,精準地刺中了趙汝暨最敏感的神經。他好不容易爬上這夔州知府的位子,還沒享幾天清福,就碰上蒙古大軍壓境,如今後院又起火!若真讓一夥“山匪”鬨大了,他的烏紗帽甚至腦袋都可能不保!
“調兵!”趙汝暨猛地停下腳步,咬牙切齒,“立刻行文調駐守白帝城的李都監,讓他派一指揮兵馬,彙合陳胥鄉勇,進山剿匪!務必將那夥妖人連同王堅叛部,悉數剿滅,以儆效尤!”
王押司聞言卻麵露難色:“府尊三思!李都監麾下雖有兩指揮兵馬,但白帝城乃夔門咽喉,直麵北麵兵鋒,輕易調動恐防務有失啊!況且……況且調兵公文往來,至少需十數日,隻怕屆時……”
趙汝暨一愣,隨即更加煩躁。他知道王稟說得對,如今蒙古大軍虎視眈眈,駐防峽口一線的兵馬確實不能輕動。可是……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就任由這夥匪類坐大不成?!”
王押司眼珠一轉,壓低聲音:“府尊,正規軍不便輕動,但……可效仿舊例,‘借刀殺人’。”
“哦?細細說來!”
“可正式下文,擢升陳胥為‘夔州團練副使’,總領本府西北鄉勇,‘權宜剿匪’。許其事後報功,並可……便宜處置所獲賊贓。”王押司陰陰一笑,“那陳胥貪婪成性,早有擴充實力的野心,如今得了這正式名分和‘賊贓’誘惑,必定傾力進剿。如此,既可不動用官兵,又能借其手除去心腹之患,豈不兩全其美?”
趙汝暨眯著眼睛思索片刻,緩緩點頭:“此計甚好!就依你所言!立刻草擬文書,用印!告訴陳胥,若能剿滅山匪,本府不吝保舉他一個正經出身!”
“下官遵命!”王稟心中暗喜,連忙叩首退下。他仿佛已經看到陳胥送上來的厚禮和姐夫趙汝暨)的賞識。
幾乎在夔州府文書發出的同時,陳家莊也收到了自家探子帶回的、關於忠順軍神秘消失的消息。
陳胥坐在書房裡,聽著管家的彙報,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臉上非但沒有擔憂,反而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
“消失了?好!消失得好啊!”陳胥撫掌輕笑,“王堅這一走,倒是省了老夫不少事。”
管家不解:“老爺,王堅部被那夥山匪吞並,勢力大漲,豈不更……”
“你懂什麼?”陳胥打斷他,眼中閃爍著精明而貪婪的光芒,“若王堅還在那山頭,據險而守,老夫還要費一番手腳。如今他自棄險隘,跑去與那夥藏頭露尾的山匪合流,看似人多,實則失去了地利,更兼兩股人馬必然心存芥蒂,指揮不暢!此正是天賜良機!”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北麵群山:“更何況,府尊大人剛剛擢升我為團練副使,總領剿匪事宜……這是給了老夫一把尚方寶劍啊!正好借此機會,不但能報前仇,更能名正言順地吞並其他小莊寨,收繳‘賊贓’,擴充實力!”
“可是……那夥山匪的‘雷法’……”管家心有餘悸。
“哼,裝神弄鬼之輩!”陳胥冷笑,“上次是劉疤臉那蠢貨輕敵中了埋伏。此次老夫親自操刀,彙聚周邊三莊十八寨的鄉勇,湊足五百人馬,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任他什麼雷法妖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土雞瓦狗!”
他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踏平山寨,繳獲無數金銀財寶和那神奇“雷法”秘密,成為夔州西北實際上的土皇帝的場景。
“立刻派人,持我帖子和府尊文書,去聯絡周邊張家莊、李家堡、黑風寨……讓他們各出人手兵刃,三日後於莊外集合,共同進剿!敢有不從者,以通匪論處!”
“莊內加緊打造攻城器械,多備箭矢火油!”
“此次,定要畢其功於一役!”
陳胥的臉上,充滿了誌在必得的野望。他卻不知道,他所以為的“烏合之眾”和“裝神弄鬼”,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他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淩嶽和王堅精心為他準備的……地獄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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