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甕城血戰的勝利,尤其是“黑火”展現出的恐怖威力,極大地振奮了襄陽樊城守軍的士氣,也暫時挫敗了蒙古東路軍銳利的兵鋒。史天澤和張柔不得不下令暫停大規模攻城,轉而采取長期圍困和騷擾的策略,同時將前線出現的“新式守城利器”及“天譴”流言緊急上報給大汗蒙哥。
襄陽守將呂文煥的態度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他親自為淩一及“荊襄之眼”小隊請功,並以極為懇切甚至帶有一絲敬畏的語氣,再次修書給淩嶽,信中不僅表達了由衷的感謝,更反複強調荊襄局勢依舊危殆,懇請淩嶽“念在蒼生黎民、華夏國祚”的份上,能夠“再施援手,多濟些那般守城利器”,尤其是那威力巨大的“黑火”,並暗示若能得大量供應,必能“重創虜酋,解荊襄之圍”。
然而,這封信以及隨信附上的、呂文煥對淩嶽不吝讚美之詞的捷報,在送往夔州的同時,其副本也按流程報送到了四川製置司成都府。
這封信,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四川製置使呂文德坐立難安。
成都,製置使府邸內。
呂文德麵色陰沉地看著弟弟呂文煥送來的戰報和那封給淩嶽的信函抄本,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
“好一個淩嶽!好一個夔州義士!”呂文德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怒意,“先是私下勾結王堅,如今又將手伸到了荊襄!連文煥都對他讚不絕口,甚至開口相求!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四川製置使?!還有沒有朝廷法度!”
幕僚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道:“製置使息怒。淩嶽能助二將軍守城,於國於民總是好事。如今大敵當前,正需同心協力…”
“好事?”呂文德猛地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和警惕,“他淩嶽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憑什麼能造出連文煥都驚歎的利器?還能派人穿越蒙軍重圍?此子所圖非小!他今日能助文煥,他日就能以此挾製文煥,甚至挾製我四川!你看文煥這信,字裡行間,幾乎唯那淩嶽馬首是瞻了!長此以往,這荊襄、這川東,究竟是我呂家的,還是他淩嶽的?!”
呂文德的思維陷入了典型的軍閥割據邏輯。他並不真正關心荊襄能否守住、國家大局如何,他更擔心的是淩嶽的崛起會威脅到他對四川乃至荊襄地區的控製力和影響力。淩嶽展現出的能力越強,對他的“好意”越多,在他眼中就越是巨大的威脅。
“還有王堅!”呂文德越想越氣,“那老匹夫定然早就與淩嶽勾結在一起了!如今一個守合州,一個據夔州,一唱一和,現在又把手伸向荊襄!他們想乾什麼?想把老夫架空嗎?!”
幕僚心中暗歎,知道呂文德已鑽了牛角尖,隻能試著引導:“那…製置使之意是?”
“絕不能讓淩嶽如此輕易地收買人心,擴張勢力!”呂文德冷聲道,“他不是想賣好嗎?不是有那麼多利器嗎?好啊!”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立刻以製置司的名義行文夔州,嘉獎淩嶽‘援襄之義舉’,然後…命其將所擅守城器械之製法、尤其是那‘黑火’配方,即刻上繳製置司,由朝廷實則是他呂文德)統一調配,以便‘廣濟各路,共抗胡虜’!”
幕僚一驚:“這…淩嶽豈肯輕易交出?恐生衝突…”
“他若交出,則利器儘入我手,他淩嶽再無倚仗。他若不交…”呂文德冷笑一聲,“那就是擁兵自重,藏匿利器,心懷叵測!正好給了老夫整治他的口實!到時或彈劾,或斷其糧餉補給,或令高達相機行事,皆由得老夫!”
這是一招極其毒辣的陽謀。無論淩嶽如何選擇,呂文德都能占據主動。
“同時,”呂文德繼續吩咐,“給文煥去信,提醒他注意分寸,勿要過於倚重外將,凡事需以朝廷實指呂家)為重。另外,答應撥付給荊襄的糧餉器械,暫緩起運,就說…蜀中亦遭蒙哥大軍威脅,糧餉籌措艱難,讓他再堅持一下。”
幕僚心中發寒,這是要明目張膽地製肘甚至犧牲荊襄,來打壓淩嶽!但他不敢反駁,隻能低頭應命:“是…”
很快,呂文德的公文便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夔州。
淩嶽看著這份充滿虛偽褒獎和赤裸勒索的公文,氣得冷笑連連。
“好一個呂文德!前線將士浴血奮戰,他不想著如何支援,卻隻惦記著爭權奪利,巧取豪奪!”淩嶽將公文摔在案上,“想要我的技術?想要黑火藥配方?癡心妄想!”
冉璡憂心忡忡:“主公,呂文德此舉,雖是無恥,卻占著大義名分。我等若嚴詞拒絕,恐其立刻便會給我等扣上抗命不遵、圖謀不軌的帽子,屆時高達的五千川軍,恐怕就真的要變成‘討逆之師’了。”
“那難道就給他?”蘇婉清也急了,“那可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淩嶽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冷靜下來:“當然不能給。但也不能直接硬頂。跟他拖!”
他吩咐冉璡:“回複製置司,就說‘黑火’製法乃不傳之秘,工序極其複雜危險,且需特殊礦產,非熟練工匠不能為之,夔州亦存量無幾,皆已用於援襄。然上差之命亦不敢違,我等正集中工匠努力破解簡化製法,一旦有所成,必定第一時間呈報製置司。眼下蒙哥大軍壓境,四川危殆,懇請製置使以大局為重,先解合州、夔州燃眉之急…”
這是一套標準的“拖字訣”,既拒絕了立刻交出,又留下了口子,還把皮球踢了回去,強調四川本身的危機。
“至於呂文德卡住荊襄的糧餉…”淩嶽沉吟片刻,對蘇婉清道,“婉清,我們庫中還能擠出多少?”
蘇婉清為難道:“主公,我們自身儲備亦不寬裕,還要應對蒙哥主力…”
“擠出一部分。”淩嶽決然道,“以‘民間商隊’的名義,設法繞道送往荊襄,直接交給牛富將軍。量不必多,但要讓前線將士知道,並非所有人都像呂文德那樣冷血!”
淩嶽深知,這點物資對戰局可能杯水車薪,但傳遞出的支持和信義,比物資本身更重要。
呂文德的猜忌與製肘,如同一條無形的絞索,開始套向夔州的脖頸。前有蒙哥大軍,後有呂文德掣肘,淩嶽的局麵,愈發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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