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那一個標準的軍禮,像一尊雕塑,定格在所有人的視野裡。
他身後,數千名白發蒼蒼的老工人,短暫沉默後,像被點燃引線的炸藥桶一樣瞬間爆發。
他們不知道什麼叫資本,什麼叫收購。
但他們聽懂了那句“煉出那口爭氣鋼”!
一輩子被遺忘、被拋棄、被壓在社會底層的怨氣、不甘和那點早已磨滅的驕傲,在這一刻,被那個年輕人的三百億和一句“我要讓爐子重新燒起來”,徹底引爆!
“煉鋼!”
“煉鋼!!”
不知是誰第一個吼出聲,緊接著,聲浪彙聚成山崩海嘯!
數千名平均年齡超過六十歲的老人,挺直了被生活壓彎的脊梁,用儘全身力氣,揮舞著拳頭,嘶吼著這兩個字。
那聲音,鏽跡斑斑,卻又燙得驚人!
王謙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那一張張重新燃起火焰的臉。
他沒有再說任何鼓動人心的話,隻是對著旁邊的鐘振國,平靜地吩咐。
“錢,現在就打過去。”
鐘振國立刻會意,他走到李衛國麵前,將一個早已準備好的企業級加密u盾,遞給了鋼廠那位同樣目瞪口呆的財務科長老會計。
“李廠長,這裡麵是第一筆注資,一百億。”
“王校長的要求隻有一個,現在,立刻,馬上,把所有拖欠的工資、醫藥費、養老金,一分不少地發到每個工人的賬戶上。”
老會計握著那個小小的u盾,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一百億?
他這輩子算過的錢,加起來都沒有這個零頭多。
李衛國看著他,低吼一聲:“還愣著乾什麼!按王校長說的辦!”
“是!”
老會計一個激靈,抱著u盾,像抱著自己的命,連滾帶爬地衝向了那間早已斷電的財務室。
王謙的目光,再次落回李衛國身上。
“李廠長,接下來,你就是這裡的總指揮。”
“我要人,你給我召集人。我要設備,你帶人去給我拆了重裝。”
“三個月後,我要看到第一爐‘爭氣鋼’。”
李衛國用力點頭,眼中血絲密布:“王校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王謙卻搖了搖頭。
“不。”
他看著那座如同墳墓般沉寂的高爐,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等不了三個月。”
“今天,我就要看到火星。”
……
王謙的車隊,沒有在海城第一鋼鐵廠過多停留。
在身後那座沉寂了十年的工廠,第一次冒出勘探檢修的零星電焊火花時,車隊已經奔赴下一個目標。
津門,紅星化工廠。
同樣的破敗,同樣的死寂,同樣一群被時代遺忘的老人。
王謙用了同樣的方式。
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將紅星化工廠的老廠長張愛國,帶到了銀行的vip室。
當張愛國看著屏幕上那一大串讓他眼花的零,從一個陌生的賬戶,轉入紅星化工廠那早已被凍結的賬戶時,這位硬了一輩子的老人,當場捂著臉,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他哭的不是錢。
是他和他的工友們,終於又被人當“人”看了。
第三站,東方玻璃廠。
王謙甚至沒有下車。
鐘振國直接將一份蓋著海科大公章的全資收購合同,和一張一百億的銀行本票,遞到了廠長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東方玻璃廠所有在冊職工的手機裡,都收到了一條讓他們不敢相信的短信。
【尊敬的職工,您十年零八個月的欠薪及補償金,共計xxx元,已存入您的工資賬戶。——海城科技大學】
一天之內,橫跨兩省一市。
三百億現金,如同一場滾燙的鐵雨,砸進了龍國最被人遺忘的工業角落。
三座已經宣告死亡的工廠,數萬名行將就木的老工人,在這一天,被同一個人,用最蠻橫、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強行續上了命。
整個龍國工業界,都因為這三場總額高達三百億的“廢品收購”,陷入了一片巨大的困惑與嘲諷之中。
……
德國,萊茵重工集團總部。
漢斯·克勞斯端著一杯咖啡,悠閒地看著自己秘書剛剛整理好的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