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的掌聲尚未完全平息,騷亂已經開始。
人群散去,但數千名記者沒有。
他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繞過了主席台,繞過了那些意氣風發的院士專家。
他們的目標,是貴賓席第一排那兩個麵如死灰的人。
“劉司長!”
一個掛著《焦點速遞》記者證的年輕人,第一個衝破了安保的虛設防線,將話筒懟到了劉鐵軍的嘴邊。
劉鐵軍渾身一抖,下意識地想躲。
“一年前您公開批判海科大是‘不切實際的大躍進’!嚴重擾亂科研秩序!請問您現在有何感想?”
記者的聲音尖銳,通過話筒傳遍了周圍。
無數鏡頭瞬間對準了劉鐵軍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我……我那是……”
劉鐵軍的嘴唇哆嗦著,喉嚨裡像是卡了一塊石頭。
“那是出於對國家財產和文物安全的擔憂!是本著負責任的態度!”
他終於擠出了半句話。
“負責任?”另一個女記者立刻搶上,“您的意思是,周副部長和錢寶國院士他們都不負責任嗎?”
“海科大用事實證明了他們的技術!您作為教育部高級領導,當初的判斷失誤,是否屬於一種瀆職?您是否會向海科大和王校長道歉?”
“道歉!道歉!”
周圍不知何時圍上來的市民和遊客,開始跟著起哄。
劉鐵軍的汗,瞬間浸透了襯衫的後背。
他想走,卻被記者們圍得水泄不通。
另一邊,萊茵重工的新任總裁穆勒,下場更加淒慘。
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記者,用一口流利的德語,毫不留情地發問。
“穆勒先生!貴公司前任代表克勞斯先生稱海科大的技術是‘東方巫術’,今天您親眼看到了這道‘巫術’,您作何感想?”
穆勒的臉,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萊茵重工尊重任何技術上的突破。”
“尊重?”記者冷笑一聲,“據我所知,萊茵重工主導了對海科大的全球供應鏈封鎖,這是一種尊重嗎?這難道不是壟斷霸權和不正當競爭嗎?”
“今天,您坐在這裡,是否代表萊茵重工,向被你們惡意打壓的華夏科技界,正式道歉?”
穆勒的拳頭在膝蓋上攥得發白。
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如同刀子一樣,刮在他的臉上。
那是嘲諷、鄙夷、幸災樂禍的目光。
他耳邊,是民眾們毫不遮掩的議論聲。
“看他那張臉,跟吃了蒼蠅一樣!”
“活該!讓他們瞧不起我們!現在傻眼了吧!”
“這就是王校長說的,請他們來看煙花表演?這煙花,夠不夠響?”
在這一片公開的處刑中,劉鐵軍和穆勒,像兩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醜,任人圍觀。
海城科技大學,校長辦公室。
王謙正在翻看一份文件。
是袁北山教授遞交上來的,關於“神農二號”超級水稻的量產推廣計劃。
辦公室的門,被人用一種近乎撞開的力道推開。
鐘振國像一陣旋風般衝了進來,他的頭發有些淩亂,臉上是三分狂喜,三分焦慮,還有四分哭笑不得。
“校長!”
王謙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怎麼了。”
“出大事了!”
鐘振國沒有多廢話,他將一個用防靜電袋裝著的東西,猛地拍在王謙的辦公桌上。
那是一個電路板,但它已經嚴重變形,許多元件和線路都燒得焦黑,半熔化地粘連在一起。
“這是我們招生辦電話交換機的主板。”
鐘振國的聲音都在發顫。
“從昨天典禮結束到現在,它已經連續高強度工作了十八個小時,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