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著軍器監的工匠星夜南下。
抵達災區時,渾濁的洪水已漫過州城城門,災民摟著門板在水裡漂,呼救聲混著雨聲撞得人心臟發緊。
九弟脫下錦袍換上蓑衣,第一個跳上臨時搭的木筏:“先去潰堤處看看!”
潰堤口的水流像脫韁的野馬,浪頭拍在沙袋上,瞬間就衝垮半丈。
我望著漩渦裡打轉的斷木,忽然想起軍器監的水力原理:“九弟,把輪軸改反向!讓水流推著絞盤轉,鐵爪順水流方向扒淤泥,借力打力!”
九弟眼睛一亮,立刻讓工匠們調整裝置。
三個時辰後,巨大的木輪在洪水中轉動起來,鐵爪“哢嗒”扣住河底的淤塞,借著水流的衝力往外拖拽,泥漿混著斷草被一點點清出,潰堤處的水流竟真的緩了些。
“再加組輪軸!”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在轟鳴中發啞,“讓一部分水流去驅動夯土器,邊清淤邊築堤!”
接下來的十日,我們守在河堤上,餓了啃口乾糧,困了就靠在裝零件的木箱上眯會兒。
九弟的蓑衣被洪水泡得發沉,肩膀磨出的血混著泥水滲出來,卻總在我要替他換班時擺手:“你盯著圖紙,我熟水性。”
溫婉茹與黃小姐派來的人送來的傷藥,都被他隨手塞給了扛沙袋的民夫。
倒是有天夜裡,他借著馬燈的光給我包紮被鐵爪劃破的手背,指尖的繭蹭過傷口,疼得我抽氣,他卻忽然笑了:“等水患平了,婚期可彆耽誤了。”
“你倒還記得。”我望著他被曬黑的臉,眼角的細紋裡還沾著泥,“黃小姐的嫁衣,怕是早繡好了。”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往洪水裡啐了口帶泥的唾沫:“她若知道咱們在做正事,隻會催著我快點完事。”
第七日黎明,當最後一組水力裝置將潰堤口的淤塞徹底清出,夯土器將新築的堤壩砸得結結實實時,東方的雨霧裡透出點微光。
災民們跪在泥水裡磕頭,九弟忽然拽著我的手往水裡踩了踩:“你看,能站穩了。”
腳下的泥土不再發顫,水流溫順地沿著疏通後的河道淌,遠處的稻田已有露出水麵的稻穗。
工匠們歡呼起來,九弟卻望著水力裝置轉動的輪軸發呆,半晌才道:“這東西既能冶鐵,又能疏河,往後該叫‘濟民輪’才對。”
“太好了!終於穩住了!”
……
回京時,離婚期隻剩五日。
馬車裡,我們各自翻著未婚妻送來的信,溫婉茹的信裡畫著新改的堤壩圖紙,黃小姐則附了張挽弓射靶的畫,旁注“等你回來比一場”。
九弟笑著把畫遞我看,指尖無意中碰到我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卻又在對視時笑了。
窗外的田埂上,農人已開始插秧,新抽的稻苗在風中搖得正好。
“七哥,我好累呀!我想歇一日再回去,可好?”九弟忽然拉著我的手,他眼裡已經霧蒙蒙一片了!
馬車外的蟬鳴聒噪,九弟的手還牽著我的,掌心的薄繭蹭著我的皮膚。
他眼裡的霧水像南方未散的雨,看得我喉頭發緊。
五日,隻剩五日。
可他眼下的青黑,肩頭隱約滲出的血漬……
我的心何嘗不是一樣,想晚點回去!
我望著車簾外掠過的田埂,稻苗晃得人眼暈,終究沒抽回手,隻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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