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從未下過如此直接的命令,但那種如果不變強、不完成任務就會失去一切的絕望感,是他每一次複活後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將這種情緒具象化成了一句殘忍的指令。
他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裡艱難地挖出來,帶著血和痛。
“我……動手了。”
話音落下,堂內一片死寂。
“嗚……”一聲壓抑的啜泣響起,是鐵嘴劉。
他埋著頭,瘦削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生前的何種背叛。
緊接著,一滴渾濁的液體從沉香姑布滿皺紋的眼角滑落,滴在她乾枯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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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滴血珠從花娘子懸空的筆尖滴落,砸在宣紙上,瞬間暈染開來,沒有形成文字,而是綻放成一朵妖異的血色曼陀羅。
【好感度總和:78100。】
【輿情反饋·沉香姑·評價:此子可信,曾經曆過相似的抉擇,其痛苦並非偽裝。】
成了!
陳三皮心中剛閃過一絲喜意,準備就此收尾,六爺那瀕臨消散的殘念卻如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蠢貨!彆答應他的任何交易!‘窺命’是假的!她說的每一個‘許願’都是在補全言靈的牢籠!這不是百物語,這是百人祭!他們在獻祭每一個講述者的精神坐標來構築一個巨大的儀式!”
陳三皮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他猛然醒悟,所謂讓三個人流淚,根本不是為了共情,而是為了獲取足夠強度的精神能量,作為“窺命”儀式的引子!
一旦他答應,他的精神坐標就會被徹底鎖定,成為這茶館的一部分!
電光石火間,他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扭轉。
“但我後來發現,那一單任務……其實是假的。”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空洞,“係統騙了我。真正讓我動手的,是我複活後腦子裡多出來的一個聲音。”
他抬起頭,慘白的麵具在綠光下顯得格外詭異:“那個聲音告訴我——弱者,不配活著。”
這句更是半真半假。
那個聲音確實在他每次複活的間隙出現過,充滿了混亂與惡意,但他至今不知其來源。
話音落下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掌心血紋的灼痛感不僅沒有加劇,反而如潮水般退去,化作一絲若有若無的清涼。
“你……”堂中央,花娘子猛地抬起頭,那張紙畫的五官第一次劇烈地扭曲起來,不再是似笑非笑,而是純粹的驚愕,“你說的……和之前八十八個人……不一樣。”
她手中的毛筆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攥住,脫離了她的控製,在紙上瘋狂地自行書寫起來,一行血字瞬間成型:
【第九十位講述者,具備‘抗言靈體質’!】
言三更猛地從座位上站起,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混雜著狂喜與貪婪的表情。
他袖袍一甩,七根細如發絲的紅線如毒蛇般激射而出,纏向陳三皮的手腕!
“既然你能破解言靈之律,那就彆走了!留下來,當這忘川居新的‘樁子’!”
陳三皮早有防備!在六爺警告的瞬間,他就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他不退反進,左手猛地從外賣保溫箱裡甩出一塊用符紙包裹的黑色香餅——那是他上一單從一個入夢老僧的遺物裡獲得的“安眠香火”,對靈體有極強的鎮定與迷惑效果。
“訂單完成,鬼神結賬!”他暴喝一聲,將香火點燃後狠狠擲於地麵!
一團夾雜著無數篆隸字體的墨色火焰衝天而起,瞬間吞沒了激射而來的紅線。
火焰的光影中,一行加粗的血色提示在陳三皮眼前一閃而過:
【輿情反饋·言三更·評價:極端危險!
其動機與‘星核’融合有關,涉及滅世儀式!】
陳三皮借著墨色火焰和彌漫開來的安眠香氣掩護,一個翻滾撞碎了臨街的木窗,滾入了深沉的夜色裡。
身後,傳來沉香姑沙啞而悠長的低語:“孩子,彆怕……下次來,給我講講……你是怎麼騙過你自己的故事。”
茶館內的燭火,轟然熄滅。
黑暗中,隻有牆壁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行緩緩滲出的血字,那是花娘子的筆跡,卻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毒:
“第九十一個故事,將由言三更親述——他的妻子,是如何被他做成第一盞人皮燈籠的。”
巷弄儘頭的黑暗裡,陳三皮回望了一眼那徹底陷入死寂的茶館,轉身沒入無儘的夜色。
他的身影在應急燈下被拉得又長又細,影子的儘頭,卻始終指向忘川居的方向,像一根被強行扭轉,卻又宿命般指著磁北的羅盤指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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