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司空玥的手指無力地從鍵盤滑落,她抬起頭,望著那片幽綠色的數據流,仿佛看到了那個永遠在奔跑的背影。
她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呢喃:“你不是成了神,你隻是……不肯下班。”
與此同時,城市北郊的一座廢棄影院裡,波段獵人老刀正站在舞台中央。
他麵前,是一座由七台舊電視、十幾台收音機和無數手機殘骸拚接而成的詭異祭壇。
七名幸存者分坐在四周,他們神情肅穆,眼中帶著恐懼和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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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曾收到過“幽冥外賣”,並因此活下來的人。
“開始吧。”老刀沙啞地開口。
一名技術人員按下播放鍵,一台老舊的錄音機裡,立刻傳出了一首節奏感極強的、曲調略顯俗氣的網絡情歌。
那是陳三皮生前跑單時,電瓶車音響裡單曲循環得最多的歌。
當那熟悉的旋律響起時,祭壇上的七台舊電視屏幕同時亮起,雪花點閃爍。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信號被調動,無數斷續的影像開始在雪花點中浮現:暴雨中的橋洞下,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麵;穿梭在廢墟中的藍色保溫箱;工牌在蒼白色的火焰中翻飛……
那是屬於陳三皮的,被遺忘在城市各個角落的記憶碎片。
老刀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用鮮血在影院那塊巨大的、破舊的幕布上,用力寫下五個字:
“你還接單嗎?”
血字寫成的瞬間,所有電視屏幕上的影像驟然合一,投影在幕布之上。
那是一個戴著暗紅色外賣手套的、傷痕累累的手,它對著所有人的方向,輕輕地、有節奏地,敲了三下。
仿佛在敲門,又仿佛在確認訂單。
影院內死一般的寂靜,幾秒後,角落裡傳來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哭聲。
城西,第七分壇地下祭室。
韓九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根青銅短管已經完全乾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極有規律的“嘀嗒”聲。
那聲音的頻率,竟與他記憶中外賣係統派發新訂單的提示音,一模一樣!
地脈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他取出那塊刻滿符文的黑石板,將其小心翼翼地埋入祭室中央,再將那碗冷飯置於其上作為信標,最後點燃了三支用屍油浸泡過的陰燭。
昏黃的燭火中,米粒自行蠕動,一行新的文字緩緩浮現:“幫我守住門。”
這是請求,也是命令。
韓九沒有絲毫猶豫,抽出隨身的短刀割開手腕,任由鮮血灑在地上,以守墓人一脈相承的秘術,開始重繪一道加強型的封印血符。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血符剛剛畫下不到一寸,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接管,自行向更複雜、更精妙的結構延伸、修補、完善。
那股力量對符文的理解,甚至比他這個正牌的守墓人還要深刻。
韓九苦笑著搖了搖頭,收回了刀。
“您倒是省事,連咒都替我念完了。”
那一夜,詭異的共鳴席卷了全城。
十七個曾發生過“幽冥投喂”事件的地點,無論是幸存者據點裡的電子表,還是廢墟中某個老宅裡早已停擺的掛鐘,所有指針都在同一時刻無故走動,最終齊齊指向了同一個時間——2117。
那是陳三皮生前送達的最後一單外賣的時間。
而在第七分壇的祭室裡,韓九發現那塊黑石板上的字跡,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謝謝你們,記得我。”
他抬起頭,祭室頂部的岩層突然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一縷清冷的月光精準地投射而下,正照在那根已經乾涸的青銅短管上。
管口處,一縷極淡的白氣緩緩升起,在月光中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依舊是那個赤裸著上身、布滿傷痕的身影。
他朝韓九的方向,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如青煙般消散在月光裡。
地下控製室內,司空玥依舊站在那台孤零零的終端前。
她眼中的迷茫與悲傷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與清明。
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要做的不是把陳三皮“救”出來,而是成為他最堅固的“後台”,成為他在現實世界最可靠的“調度員”。
就在她下定決心的瞬間,她口袋裡那枚充當陣眼的古老銅鏡碎片,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如同電子產品提示音的“嘀嗒”聲。
她猛地將其拿出。
冰冷的鏡麵上,不再是模糊的血影,而是跳出了一行嶄新的、散發著微光的漢字。
那既像是係統派發的任務,又像是一份來自“同事”的交接。
“下一單,由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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