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九盤坐在那塊巨大的黑石板前,一枚滿是銅鏽的青銅牌——“拒食者,立契”——正靜靜懸浮在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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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脈的逆流已經停止,但那塊封印著禁忌的黑石板,卻再次滲出了漆黑的液體。
這一次,黑液沒有凝聚成字,而是在石板表麵,構成了一幅不斷循環播放的無聲畫麵。
畫麵裡,一個瘦弱的少年跪在一座孤零零的土墳前,麵前擺著一碗早已冰冷的白米飯。
他的嘴唇翕動著,口中無聲地喃喃:“爹,我考上縣中了……你說考上就給我做頓肉。”
韓九的眼皮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他知道這是自己十歲那年的記憶。
父親死於礦難後,他靠著村裡百家飯長大成人,這段深埋心底的執念,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這已經不是試探,而是直接從他靈魂最深處挖掘出的“餌”。
他緩緩閉上雙眼,凝神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割開掌心。
鮮血滴落在地,卻沒有畫出任何攻擊或防禦的符文。
他以血為引,以意誌為筆,在身前的虛空中,一筆一劃,寫下八個字。
“此憶不售,此飯不換。”
大地,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震顫。
黑石板上的畫麵瞬間破碎,所有黑液如同受驚的蛇群,飛速倒流回石縫之中。
懸浮在他掌心的青銅牌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牌身之上,竟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紋路,顯露出背麵一行新的銘文。
【契成,門未閉。】
司空玥離開了0473號基地。
她沒有返回安寧局,而是徒步走進了城東那片即將被拆遷的貧民區。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廉價飯菜的混合氣息。
她在一棟破敗的筒子樓前停下,抬頭望向三樓那個窗戶緊閉的房間——那裡,曾是陳三皮生前租住的地方。
門鎖早已鏽蝕,一推即開。
屋內的家具都蒙著厚厚的灰塵,唯獨窗邊那張小方桌,乾淨得仿佛每天都有人擦拭。
桌上,放著一個空蕩蕩的塑料飯盒,飯盒底下,壓著一張被油漬浸染得泛黃的紙條。
“今天多跑兩單,媽就能吃上藥了。”
司空玥默默地看著那行字,站了很久。
然後,她從另一個袋子裡取出便攜電鍋,插上從走廊裡接來的電源,淘米,煮了一碗最簡單的白粥。
當她將盛滿白粥的碗和勺子輕輕放在桌上時,窗外忽然刮起一陣陰風。
整棟筒子樓的聲控燈,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指令,同時亮起,又在下一秒詭異地全部熄滅。
一股劇烈的灼痛感從司空玥的皮膚下傳來,那是她與家族秘書訂立的契約符文在發出警告。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虛弱,卻無比清晰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
“你以為我在看?我是被你們記得,才活著。”
司空玥緩緩轉身,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低聲說道:“那你記住——我不接你的命,我接你這個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桌上那個盛粥的飯盒,“啪”地一聲自動合上了蓋子。
它緩緩地、違反物理定律般地飄浮起來,穿過牆壁,消失在黑暗之中。
深夜,這座不眠的城市裡,無數個夜間外賣配送點的角落,值守人員幾乎在同一時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外賣保溫箱自動開啟。
箱子內壁的屏幕上,都浮現出同一行溫潤的字跡。
“彆怕剩飯涼,怕的是沒人等你回家吃飯。”
與此同時,所有正在執行“白飯一碗”這個詭異訂單的外賣員,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
濃厚的雲層之上,那道赤色流星的殘影,竟再次浮現。
它表麵的米粒狀晶體如同細雨般灑落,卻不落地,而是懸停在半空,緩緩勾勒出一張橫貫天際的巨大餐桌輪廓。
而在城中村某條無人知曉的、堆滿垃圾的小巷深處,一隻被丟棄的、鏽跡斑斑的舊款外賣箱,正發出輕微的震動。
“嘀嗒。”
箱蓋猛地彈開,露出了裡麵一張嶄新的、散發著微光的訂單。
【收件人:陳三皮】
【菜品:滿漢全席】
【備注:你說要請客的。】
箱底,那枚本該在砂鍋中被燒毀的“es001a”金屬片,完好無損地躺在那裡,輕輕地,發出了第二聲“嘀嗒”。
像一顆心臟,在漫長的沉睡後,終於重新開始跳動。
這一夜,城市依舊沒有入眠,但某種更古老、更深刻的東西,似乎正從所有人的記憶深處,悄然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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