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妍的指甲在大腿上劃出新鮮血痕,混著舊疤的結痂微微翻卷。
路燈的光暈裡,她望著0號手背上蜿蜒的血線,突然被某種荒誕的念頭控住
——原來他的血也是溫熱的,和自己腐爛的靈魂截然不同。
記憶如潮水般漫湧,那些細碎的片段在瞳孔裡瘋狂閃回。
是第一次在階梯教室再次遇見他時嗎?
陽光斜斜切過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鋼筆在筆記本上沙沙書寫的聲音。
像某種蠱惑人心的咒語。
她攥著發燙的課本坐在後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生怕自己失控衝上前觸碰那道光。
還是他在公園冷漠轉身的那個傍晚?
她抱著痛苦的心情,看著他和那個偷腥貓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突然覺得喉嚨裡卡著碎玻璃。
當晚她對著鏡子,用眉筆在手腕上反複描畫他的名字,直到皮膚紅腫滲血。
又或者是統計軍服尺碼的那個午後?他俯身核對數據時,發梢掃過她顫抖的指尖。
她強撐著報出尺寸,卻在當晚把自己鎖進衛生間,用刀片在鎖骨處刻下歪歪扭扭的數字
——那是他觸碰過的布料距離心臟的厘米數。
而昨天,當他接過飲料又冷淡拒絕的瞬間,某種東西在她體內轟然崩塌。
她蜷縮在操場角落,用鋼筆尖不停戳刺掌心,看著血珠暈染軍訓服下擺,突然明白自己早已病入膏肓。
此刻舔舐他傷口的血腥味,竟比任何救贖都讓她清醒。
“我怎麼會……”她喃喃自語,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呼吸都要以你為刻度?”
指甲再次陷入皮肉,她卻笑出聲來,笑聲混著嗚咽,在寂靜的校園裡回蕩,
“原來愛真的會讓人腐爛,可我寧願溺死在這片沼澤裡……”
0號的瞳孔快速收縮,腦內跳動的數據流瘋狂分析著曉妍的行為模式
——自殘傾向、過度情感投射、語言邏輯紊亂,這些數據都在警示“危險”。
他機械地抽回手,卻見曉妍突然撲過來抓住他的褲腿,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彆丟下我……”她的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
“我保證會聽話,會變得乾淨……”
指甲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聲響,膝蓋被碎石磨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這種近乎癲狂的依賴讓0號的核心程序產生輕微過載,他不理解曉妍為何能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表達情感。
“你需要醫療幫助。”0號蹲下身,他解下迷彩服外套披在曉妍身上,
“作為連隊領隊,我有責任確保每個隊員的安全。”
這句話讓曉妍猛地抬頭,淚水在路燈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連……隊領隊……”她反複咀嚼著這個詞,突然笑出聲來,眼淚卻越流越多。
0號身上淡淡的味道混著體溫透過布料傳來,讓她想起小時候時他站在自己前方的背影
——永遠挺拔,永遠可靠,原來從那時起,她就想成為他目光所及的一部分,哪怕要用最扭曲的方式。
“我會好起來的。”曉妍抓住他袖口的手指微微鬆開,又立刻握緊,
“隻要你彆放棄我……”
她盯著0號泛著冷光的藍眼睛,在他眼底看到自己狼狽的倒影,卻覺得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真實。
0號的係統持續發出警報,催促他儘快脫離這種不穩定狀態。
他隻是調出校園醫務室的位置,語氣罕見地放軟:“我送你去處理傷口。”
這句話讓曉妍渾身一顫,順從地任由他拉起,仿佛得到了某種神聖的赦免。
晚風吹過,晚霞把二人的影子拉長。
曉妍偷偷將頭靠在0號肩上,感受著她一直奢求的溫暖。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一次,疼痛不再是懲罰,而是確認這份感情真實存在的證明。
…………
晚上六點,操場的大喇叭準時響起集合號。
王大雷抱著點名冊大步走來,掃了眼隊伍後突然皺眉:“人不齊啊?誰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