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咱們捂得嚴實。”楚晚月緩過勁兒來,走進廚屋,把背簍卸下來,“建國,把兔子給宰了,埋雪裡凍上,明兒個燉了吃。”
陸建國接過背簍,掀開草簾子一看:“喲,三隻野兔!娘可真舍得...”
“時候不早了,我去做飯。”王秀珍撐著膝蓋站起來,腿還有點發軟。
楚晚月擺擺手:“今天晚了,簡單吃點。熗鍋麵吧,每人臥個荷包蛋,這還有油條,一人吃點。”
她揉了揉發酸的腰,“你們張羅吧,我回屋躺會兒。”
“哎!”幾個媳婦齊聲應著。
等楚晚月進屋關上門,幾個年輕人麵麵相覷。
楚青苗壓低聲音:“你們說...會不會有人被抓著啊?”
陸建國正蹲在院子裡殺兔子,聞言抬起頭:“八成跑了不少人。我前些日子聽大隊上說,現在抓得可嚴了...”
“噓——”陸梅趕緊製止,“娘說了,這事兒誰也彆往外說。”
屋裡,楚晚月靠在炕頭,聽著外麵他們壓低聲音的議論,輕輕歎了口氣。
秦海島。
陸建設踩著濕滑的礁石路,手裡緊攥著那個沉甸甸的包裹。
軍綠色的包裹上還沾著長途跋涉後的塵土,郵戳上的日期已經模糊不清。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宿舍,門板“砰”地撞在牆上,驚醒了還在賴床的薛之謙。
“老陸,大清早的,你乾啥去啦?”薛之謙揉著惺忪的睡眼,翻了個身,卻在看到陸建設床鋪上攤開的包裹時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我靠!這麼多東西?”
馮新安正端著搪瓷缸刷牙,聽見動靜也湊了過來,牙膏沫子還掛在嘴角:“謔!香腸、臘肉……你家這是把過年存貨全寄來了?”
他伸手去戳了戳那包紅亮亮的臘肉,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亓雲州最利索,直接抓起一塊臘肉掂了掂,笑嘻嘻地搭住陸建設的肩膀:“老陸啊,今晚咱們搞個小灶?這肉燉上,再整點白菜粉條,來點小酒……”
話還沒說完,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陸建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手裡捏著一張皺巴巴的信紙,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
“老陸?”薛之謙試探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嗚——嗚——”陸建設的喉嚨裡突然擠出一聲哽咽,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眼淚決堤一般砸在地上,“我爹……我爹沒了!”
宿舍裡的空氣凝固了。
馮新安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按住陸建設的肩膀:“老陸,彆憋著,哭出來!我們都在呢,你使勁哭!”
亓雲州蹲下來,拳頭攥得發白,聲音卻放得極輕:“老陸,你家裡還有誰?需要兄弟們做啥,你儘管說。”
薛之謙咬了咬牙,突然站起來:“我去找團長!這次出海任務我們營上,老陸必須回家!”
“對!”馮新安一拍大腿,“咱們在這守島幾年了,好不容易通了航,不能耽誤!”
陸建設淚眼模糊地抬頭,三個戰友的臉在視線裡有些模糊,但那股子熱氣騰騰的勁兒卻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