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裡隻有三百塊下品靈石。
三百塊?
打發叫花子?
他楚年剛從門主薑清婉那得到賞賜,靈石就有一千,更彆提丹藥和天材地寶。
如今眼界高了,胃口也大了。
就憑三百塊靈石,想抹平那一掌和被擄走的恩怨?
這是覺得他楚年沒見過世麵,還是覺得他好糊弄?
“這……”
劉易的臉色僵住,血色褪儘,冷汗順著鬢角滑下。
他彎腰撿起儲物袋,解釋道:“楚老哥,您聽我說,我……我平時搜刮來的靈石,都拿去修煉了,真的沒有存貨啊!”
他聲音帶著哭腔:“這些,真是我大半的身家了,掏空了,全掏空了!”
楚年聞言,表情轉冷。
他眯起眼,瞳孔深處仿佛有東西正在蘇醒。
一股壓力從他身上散開。那不是修為,而是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
“劉易。”
楚年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句都紮進劉易的心裡。
“你沒有誠意……”
劉易臉色倏地慘白一片,身軀都不自覺驚顫著。
楚年向前踏出一步。
明明隻是一個煉氣期修士,可這一步踏出,那股氣勢撲麵而來,壓得劉易幾乎窒息。
“看來,你覺得老夫那一掌,是白挨了。”
又是一步。
“還是說,你覺得,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每個字都帶著萬鈞重量,狠狠砸在劉易的神經上。
劉易腦子裡嗡的一聲,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他不敢賭。
他因看走眼輸過一次,代價是尊嚴。這次再錯,丟的就是命。
劉易在宗門底層多年,尊嚴麵子不能換靈石,也不能保命。
為活命,一切皆可棄。
他不再猶豫。
噗通!
劉易跪在地上,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手顫抖著,從懷中貼近心口處,摸出另一個儲物袋。
這個儲物袋更鼓脹,也更陳舊。
“楚老哥!老哥!我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劉易涕泗橫流,雙手將儲物袋舉過頭頂,聲音帶著哀求與恐懼。
“這……這裡是我全部的家當!我全都給您!隻求老哥您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能屈能伸,方能長久。跪下磕頭,隻要能活命,又算什麼。
楚年看著他,伸手接過儲物袋。
魔氣探入,他眉梢一挑。
這家夥,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袋中是一千塊下品靈石,用草繩捆成十遝。
此外還有幾個丹藥瓶,裝著回氣丹;幾塊黑色礦石,和一張磨損的符籙,都是些零碎。
看來,這確實是劉易百年的全部積蓄。
楚年念頭一轉,魔氣卷動,將一千三百塊靈石全部轉入自己儲物袋。
隨後,他手腕一抖,將空的儲物袋甩了出去。
啪。
儲物袋砸在劉易麵前,撞擊聲比耳光更響,也更屈辱。
他百年的積蓄,化為烏有。
劉易身子顫抖了一下,臉色灰敗,但很快,眼中的絕望化為一絲輕鬆。
錢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抬起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用膝蓋挪動,討好地望著楚年。
“楚老哥,您看……這事,是不是就算過去了?”
楚年摩挲著手指,仿佛在回味靈石滑過指尖的觸感。
聞言,他眼皮未抬,隻是搖頭。
“過去?”
楚年的聲音平淡。
但這聲音,卻讓劉易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還差點東西。”
劉易一僵。
他大腦轉動,試圖理解這句話,冷汗浸濕了後背。
靈石全給了,身上再無油水,還差什麼?
電光石火間,他腦中閃過一個畫麵——
在雜役門前,自己揚起手,一掌拍在楚年胸口。
原來……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這一刻,劉易臉上的祈求和討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絕的狠厲。
他一咬牙,脖子一橫,閉上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
“楚老哥,之前那一掌,是我劉易有眼不識泰山!您要打要罰,我受著!來吧!”
他擺出引頸受戮的姿態。
見他如此,楚年反倒笑了,眼中閃過讚許:
“你這家夥,倒還算上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劉易能在此地活過百年,確有其過人之處。
這份果決,非一般人能有。
同時,楚年心底也多了濃濃感觸。
這便是權勢的滋味!
他甚至還未正式接任總堂主之位,僅僅是得到薑清婉青睞,就足以讓一個曾經敢對自己動手的家夥,主動跪地求饒,散儘家財,隻為求得一個了結。
百餘年來,楚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站在高處,俯瞰眾生的感覺。
爽!
他俯視著劉易,不再有任何廢話。
體內沉寂的魔氣轟然運轉,順著經脈瘋狂湧向右掌。
刹那間,楚年的手掌被一層濃鬱如墨的黑氣籠罩,空氣中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魔氣波動,劉易緊閉的雙眼下,眼皮劇烈跳動,身體緊繃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但他,硬是沒動。
楚年冷哼一聲,沒有絲毫留手。
這一掌,他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裹挾著萬鈞之勢,狠狠印在了劉易的胸口。
報複,若是不狠,那還叫什麼報複?
嘭!
一聲沉悶如擂鼓的巨響炸開!
劉易的身軀如同被攻城錘正麵砸中,猛地向後弓起,胸前的衣衫瞬間炸裂成無數碎片。
肉眼可見的黑色魔氣,竟是直接從他胸膛穿透而過,在他背後的地麵上,留下一個焦黑的掌印!
“呃——”
劉易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如紙,雙眼暴突,布滿了痛苦的血絲。
他喉結瘋狂滾動,似乎想將湧上來的東西咽回去。
但下一刻,終究是沒能忍住。
“噗!”
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黑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在地上濺開一朵妖異的血花。
他的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重傷!
然而,即便傷重至此,劉易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半分怨毒,反而,那股劫後餘生的輕鬆感,更加濃鬱了。
他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神情竟依舊恭敬,聲音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氣。
“老哥……現在,可以了嗎?”
楚年看著他這副慘狀,心中那口積鬱了許久的惡氣,終於徹底消散了。
他擺了擺手,如同驅趕一隻蒼蠅。
“滾吧。”
聽到這個字,劉易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儘管那笑容牽動了傷口,讓他疼得齜牙咧嘴。
“多謝……多謝老哥寬宏大量!”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撿起那個空空如也的儲物袋,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轉身離去,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
看著他落魄的背影,楚年麵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他掂了掂手中那一千三百塊靈石,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純粹靈氣,嘴角緩緩勾起。
當上總堂主,僅僅是搜刮一個劉易,就有如此收獲。
那若是整個外門……
這,才隻是一個開始。
心滿意足地做完這一切,楚年轉身,步履輕快地離去。
手上有了靈石,他心裡頭一件事,便是搬家!
雜役門?
他堂堂執法門未來的總堂主,怎能還屈尊住在那種地方,與雜役為伍?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至於陰陽峰,他更不會回去。
有了薑清婉這座天大的靠山,沈妙音那女人,還想對自己呼來喝去?
不過,楚年也並不打算就此與沈妙音一刀兩斷。
那女人可是修煉了《陰陽魔功》陰卷的,放眼天下,也是最適合自己的絕佳爐鼎。
此等寶貝,他楚年豈能輕易放過。
更何況,就這麼讓她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豈不太便宜她了?他的報複,可還在後頭呢!
思來想去,還是得租個自己的地盤。
執法門人多口雜,多有不便。而葬仙宗內,由萬物樓經營的各類洞府彆院,才是最佳選擇。
那些彆院不僅有陣法遮蔽,隱秘性極佳,高等的甚至還自帶聚靈陣,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
楚年打算直接租一套上好的彆院,往後……帶些女修回去探討功法,也方便不是?
盤算了一下家當,足足兩千三百靈石,外加一株天魔草,一枚極品築基丹。
他現在也算是個小有身家的人了。
當務之急,便是購物!
一件趁手的魔器必不可少,能極大提升戰力。其次,便是功法招式,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路離開執法門,楚年直奔位於宗門西部的萬物樓。
半個時辰後,一座恢弘磅礴,富麗堂皇的樓宇出現在眼前。
樓前廣場上,來來往往的弟子絡繹不絕,但氣氛卻有些詭異,每個人都神情警惕,眼神不時掃過四周,提防著彼此。
萬物樓內沒人敢鬨事,可一旦出了這地界,被人盯上劫了財,萬物樓可不會多管閒事。
楚年沒多理會,徑直走了進去。
他前腳剛踏入,一個身穿錦袍,麵帶精明的老管事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楚大堂主,恭迎大駕光臨!老夫萬海,是這萬物樓的管家,有什麼需求,您儘管吩咐!”
萬海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諂媚。
楚年腳步一頓,眸光微凝。
大堂主?
這萬物樓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些!
似乎看出了楚年的訝異,萬海笑得愈發恭敬:“楚堂主不必驚訝,是薑門主親自傳音交代的。看得出來,薑門主對您,可是上心得很呐。”
原來如此。
楚年心中了然,對薑清婉的手段又多了幾分認識。他也不廢話,直接取出那枚令牌:“我想先看看功法招式。”
“好說,好說。”萬海連忙躬身,在前麵引路,“楚堂主這邊請。”
二人穿過大堂,來到一處獨立的閣樓。萬海在一扇門前停下,恭敬道:“堂主,這裡便是薑門主存放資源的地方。不過您這令牌,目前隻能閱覽功法、招式一類的典籍。”
“足夠了。”
楚年點點頭,推門而入。
眼前光景一變,他仿佛踏入了另一片空間。
這裡一片混沌,沒有天,沒有地,隻有無儘的虛無。
而在他麵前,靜靜矗立著一個巨大的書架。
那書架由不知名的黑木打造,高聳入雲,幾乎要觸碰到這片空間的頂部,上麵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成千上萬的書籍、玉簡、獸皮卷軸。
每一件,都代表著一種強大的功法或招式。
楚年呼吸微微一滯,眼中爆發出炙熱的光芒。
曾幾何時,他為了區區一門不入流的功法,都要爭得頭破血流。
而現在,一整座功法寶山,就這麼擺在了他的麵前,任他挑選!
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書架,一個個霸道無比的名字映入眼簾。
《天魔解體大法》、《血影遁光》、《九幽搜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