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死寂的星空房間裡失去了流速感。蘇晚維持著蜷縮在舷窗前的姿勢,如同一尊失去生氣的雕塑。淚水早已流乾,隻剩下乾澀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饑餓和口渴的感覺再次襲來,身體的本能頑強地提醒著她還存在的事實。桌上那些精致的餐點早已冷卻,凝固的油脂看起來令人毫無食欲。
她沒有動。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出的、微不足道的反抗。用絕食來對抗謝辭?這想法幼稚得可笑,但她需要做點什麼,哪怕隻是徒勞地維持自己最後一點尊嚴,證明自己並非完全順從的傀儡。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門無聲滑開。謝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依舊穿著那身深色便服,神情冷峻,看不出情緒。
他的目光掃過桌上未動的食物,又落在窗邊那個單薄而倔強的背影上,眼神深處有什麼東西波動了一下,快得難以捕捉。
他沒有立即開口,而是走到桌邊,伸出手指碰了碰已經冰涼的餐盤。
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掠過,那些菜肴瞬間恢複了剛剛出爐時的熱氣與香氣,甚至比之前更加誘人。
“吃東西。”他重複著之前的命令,語氣比上次更加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晚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卻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她隻是將臉更深地埋進臂彎,用沉默築起更高的牆。
謝辭的耐心似乎耗儘了。他幾步走到蘇晚身後,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讓蘇晚感到呼吸一窒。
“我讓你吃東西。”他的聲音低沉,蘊含著風暴來臨前的危險氣息。他伸出手,似乎想強行將蘇晚拉起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蘇晚肩膀的瞬間,蘇晚猛地轉過頭!
她的眼睛裡沒有了淚水,隻剩下一種近乎荒蕪的平靜,以及深藏在平靜下的、冰冷的絕望和抗拒。她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沒有任何言語,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謝辭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從未見過蘇晚這樣的眼神。不是憤怒,不是恐懼,也不是算計,而是一種……心死之後的漠然。
這種漠然,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讓他感到心悸。仿佛他觸碰到的,真的會是一具空殼。
他伸出的手,緩緩收了回來。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慌亂,在他心中滋生。
他發現自己那些掌控一切的手段,在她這種徹底的、非暴力的不合作麵前,竟然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能強迫她進食,能用能量維持她的生命,但他無法強迫她產生求生欲,無法強迫她眼裡重新煥發光彩。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一個沉默地坐著,眼神荒蕪;一個沉默地站著,氣息冰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而緊繃的張力。
最終,謝辭率先移開了目光。他無法再直視蘇晚那雙仿佛能映出他內心焦躁的眼睛。
他轉身,一言不發地走向控製台,背對著蘇晚,開始處理那些似乎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數據流。
光幕上複雜的信息飛快滾動,但他的注意力,卻無法像以往那樣高度集中。
眼角的餘光,總是不受控製地瞥向那個窗邊的身影。她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像一尊冰冷的雕像。桌上的食物再次慢慢變冷。
這種沉默的對抗持續了不知道多久。蘇晚終究是肉體凡胎,極度的精神疲憊和身體消耗讓她意識開始模糊,最終歪倒在窗邊,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的淺眠。
在她意識渙散的邊緣,似乎感覺到一股溫和的能量悄然流入體內,維持著她最基本的生機。
還有一個冰冷的、帶著一絲笨拙遲疑的觸碰,輕輕拂過她的額頭,將她散亂的發絲撥到耳後。
是幻覺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