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橡鎮酒館中聽來的傳聞,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默言平靜的外表下漾開圈圈漣漪。
那關於“迷霧之歌”與發光幽靈船的描述,帶著一種迥異於風暴峽灣那種純粹力量威脅的詭異色彩,強烈地吸引著他。
對於偏好獨處、對未知充滿探究欲的默言而言,這種超自然的謎團,比與“黃金獅子”的公會糾葛更有吸引力。
“我們去女妖海峽。”在補充完物資後,默言對艾莉安娜說道,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艾莉安娜有些驚訝,但很快反應過來:“船長,您是想去驗證那個‘幽靈船’的傳聞?”她回想起默言之前提到的信息,精靈的直覺讓她感到一絲不安,“那些傳說聽起來很危險,靠近它的人似乎都會遭遇不測。”
“危險,也意味著可能存在的機遇。”默言看著逐漸被晚霞染紅的海麵,“《航海紀元》裡沒有無緣無故的傳說。而且,‘黃金獅子’的眼線未必敢在夜晚深入那種地方。”
這是一種冒險,也是一種策略性的規避。趁著夜色前往傳聞中的危險海域,既能探尋秘密,也能暫時擺脫可能的追蹤。
艾莉安娜不再反對,她信任默言的判斷,同時也被勾起了屬於學者的好奇心。
她迅速在腦海中的海圖上定位了“女妖海峽”的位置——那是一片位於鐵橡鎮東北方向,因水道狹窄、暗礁叢生且常年多霧而聞名的不祥之地。
孤狼ii號在夕陽最後一抹餘暉中悄然駛離鐵橡鎮,航向東北。
隨著天色徹底暗下,海麵上的能見度開始降低,一層薄薄的霧氣不知從何處彌漫開來,如同透明的紗幔籠罩在海麵上。
越是靠近女妖海峽,霧氣越發濃重。
夜晚的海風本應帶著涼意,此刻卻仿佛停滯了,空氣變得粘稠而沉悶。
月光和星光被厚重的霧靄徹底隔絕,四周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隻有孤狼ii號船首燈昏黃的光束,在濃霧中勉強開辟出一小片模糊的視野,光線如同被吞噬般,無法及遠。
艾莉安娜站在舵輪旁,全神貫注。在【船長光環】的加持下,她的“海洋氣象學”和“高級導航理論”效果提升,她仔細感受著空氣中濕度的細微變化,聆聽著海浪拍打礁石聲音的遠近和回響,以此判斷著船隻與危險暗礁的距離。她的“星象學”在此刻毫無用武之地,隻能完全依賴對環境和海流的極致感知。
“船長,能見度已低於五十碼,水流開始變得紊亂,我們正在進入海峽入口。”艾莉安娜的聲音在寂靜的霧夜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緊繃。
默言立在船首,他的“個人生存”技能和對抗風浪錘煉出來的精神讓他對環境的異常變化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他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似乎在緩慢下降,一種莫名的壓抑感縈繞在心頭。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縹緲不定的聲音,穿透了濃霧,隱隱約約地傳入兩人的耳中。
那像是女子的歌聲,旋律古老而哀婉,音調空靈,仿佛來自極其遙遠的地方,又似乎近在咫尺,直接回蕩在腦海深處。
歌聲沒有歌詞,隻有單純的吟唱,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與悲涼,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悸動,又忍不住想要聽得更真切。
“歌聲!”艾莉安娜低呼一聲,精靈敏銳的聽覺讓她捕捉得比默言更清晰,她的臉色微微發白,既是由於傳聞帶來的心理壓力,也是因為這歌聲本身蘊含的奇異力量。
默言眼神一凜,瞬間將所有雜念拋開。“能定位聲源方向嗎?”他沉聲問道。這歌聲的出現,證實了傳聞並非虛構。
艾莉安娜閉上眼睛,極力屏蔽歌聲帶來的精神乾擾,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雙耳和對於海流、風向的感知上。【船長光環】讓她的“基礎導航”技能效果提升,在這種極端環境下,這種對基礎環境的把握能力顯得尤為重要。
“大致方位……東南偏東!”片刻後,她猛地睜開眼,指向濃霧中的一個方向,“聲音隨著一股微弱的、不正常的暖濕氣流傳來,那股氣流的方向很固定!”
“追上去!”默言毫不猶豫地下令。無論前方是機遇還是陷阱,既然來了,就必須看個究竟。
孤狼ii號在艾莉安娜的精妙操控下,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航向,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駛去。船速不敢過快,在這片完全被濃霧和黑暗籠罩的險惡海峽中,每一次轉向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那詭異的歌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在引導,又仿佛在戲弄。它始終保持在他們的前方,引誘著他們不斷深入這片被迷霧永久籠罩的未知水域。
濃霧如同活物般纏繞著船身,視線被壓縮到極致。船上微弱的燈光照耀下,隻能看到翻滾的霧氣和漆黑如墨的海水。
除了船帆偶爾的輕響和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便隻剩下那縈繞不散的、空靈的歌聲,在這死寂的霧夜中,營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圍。
默言握緊了腰間的劍柄,艾莉安娜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們都知道,自己這邊雖然身份是追蹤者,但同時也正被未知的存在所窺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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