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厚重的鐵門發出“嘎吱”的呻吟,第三次被向內推開時,林默正站在新焊的了望塔上,用銀紋細細打磨欄杆頂端的尖刺。晨光漫過圍牆,在他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那些銀色紋路像活物般微微起伏——這是連續三天操控金屬加固防禦後,能量尚未完全平複的征兆。
“我們沒有武器。”樓下傳來沙啞的呼喊。林默低頭看去,隻見一群幸存者蜷縮在鐵門外,領頭的是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舉著塊用包裝板做的牌子,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五個字。他身後跟著十來個人,有扛著鏽鋤頭的老農,拎著鐵皮工具箱的技工,還有三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最小的孩子還在繈褓裡,小臉凍得發紫。
“那邊的安全區沒了。”白大褂醫生仰著頭喊,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變異蜂……跟牛一樣大的蜂子,把樓都拆了,我們跑了三天,就剩這點人了。”
林默的目光掃過人群。他們的鞋子沾滿泥汙,褲腳磨出了毛邊,有人的胳膊上還纏著滲血的布條,但眼神裡沒有瘋狂,隻有麻木的疲憊。他朝了望塔下的刀疤臉打了個手勢,對方摸了摸腰間的鋼管,緩緩搖頭——沒有感知到敵意波動。
“進來可以。”林默的聲音從塔頂落下,銀紋操控著門栓往後縮了半寸,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但得守我們的規矩。”
三天後,監獄營地的人數從十一人變成了三十七人。蘇晴把原來的獄警休息室徹底清掃出來,牆上釘著從醫院帶回來的輸液架,掛滿了洗乾淨的布條;農民老李帶著兩個年輕幸存者,在監獄後院的空地上翻土,把從超市倉庫搜來的陳年種子撒下去,說哪怕長出點野菜,也比啃壓縮餅乾強;最讓人意外的是老技工王叔,這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蹲在林默修好的柴油發電機旁搗鼓了整整一夜,天亮時竟讓那台報廢半年的機器“突突”轉了起來,隻是運轉時總發出類似嗚咽的怪響,聽得人心頭發緊。
“得定個規矩。”晚飯時分,林默敲了敲用廢棄鋼板拚的桌子,金屬震顫聲讓喧鬨的食堂漸漸安靜下來。幸存者們捧著搪瓷碗,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這幾天,他們已經見識過這個年輕人操控金屬的能力,也見過刀疤臉一拳砸穿水泥牆的狠勁,更知道那個總在實驗室忙碌的蘇醫生,能用晶核液治好感染的傷口。
“晶核是活命的根本,不能白拿。”林默指著牆上新釘的木板,上麵用燒黑的木炭寫著規則,“從今天起,實行狩獵積分製:外出狩獵獲得的晶核,交由蘇晴提純後統一分配。普通喪屍晶核1分,動物晶核3分,植物晶核5分。”
他頓了頓,看著眾人的反應繼續說:“積分能換食物、藥品,或者優先使用提純液。每月積分最高的三個人,能獲得一次吸收晶核能量的機會——老張醫生除外,”他看向那個白大褂,“你的急救知識比晶核值錢,算特殊貢獻。”
“憑什麼?”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循聲看去,是個瘦高個男人,據說是前幾天才逃來的公司老板,總穿著件不合時宜的西裝外套。“都是幸存者,憑什麼你們能進化成怪物,我們就得乾看著?這規矩就是欺負人!”
刀疤臉“謔”地站起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手臂上的青筋隱隱發黑——這是動用狂暴之力的前兆。林默按住他的胳膊,從口袋裡掏出枚灰撲撲的晶核,是昨天狩獵時特意留下的蚯蚓晶核,毫無光澤,能量微弱得幾乎探測不到。“不是不讓你們進化,”他把晶核扔給瘦高個,“你試試能不能吸收。”
瘦高個攥著晶核愣了愣,大概覺得被羞辱了,梗著脖子往嘴裡塞。但晶核剛碰到舌尖,他的臉“唰”地白了,捂著肚子蹲在地上,額頭瞬間滾下冷汗,半天說不出話來,嘴角還溢出點黑色的涎水。
“這就是規矩的原因。”林默的聲音很平靜,對旁邊的老張抬了抬下巴,“給他用點中和劑,上次對付瘦猴剩下的還有。”
這些天,他和蘇晴從張教授的日誌裡破譯出更多信息——“隱性基因鎖”。不是所有人都能吸收晶核能量,就像有的人天生對花粉過敏,有的人碰金屬會起疹子。有的人必須用蚯蚓晶核才能解開物理類基因鎖,有的人得靠樹晶核才能激活能量感知,而眼前這瘦高個,顯然沒找到匹配自己基因的“鑰匙”。
“王叔,您試試這個。”林默又掏出枚晶核,通體泛著銅綠色,是昨天獵到的變異螳螂晶核,屬於罕見的“機械親和”類型,能量波動溫和,適合初次嘗試。
老技工哆嗦著接過晶核,枯瘦的手指剛碰到晶核表麵,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猛地站起來,衝到角落那堆廢鐵旁,徒手撿起塊扭曲的齒輪,指尖撫過鏽跡斑斑的齒牙,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你們一直在哭啊,是軸歪了卡著疼,對不對?”
眾人都覺得他瘋了,有人忍不住低笑起來。隻有林默注意到,王叔觸碰過的齒輪表麵,那些黑色的鏽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銀亮的金屬光澤。蘇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示意他看老技工的手腕——那裡竟浮現出淡淡的銀色紋路,和林默手背上的銀紋有幾分相似,隻是更細、更淡,像蛛絲纏在皮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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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活了‘機械親和’能力。”蘇晴湊到林默耳邊低語,“能感知金屬的能量流動,就像……真的能聽懂它們說話。”
但這份“聽懂”在其他人眼裡成了徹頭徹尾的瘋言瘋語。當晚輪到林默和老李守夜時,他聽見兩個農民在牆角嘀咕:“那老頭怕不是被晶核燒壞了腦子,後半夜對著扳手哭了半宿,說什麼‘彆硬撐了歇歇吧’,嚇死人了。”“我看那些進化者都不正常,刀疤臉的指甲黑得像炭,蘇醫生昨天給人換藥,手背上的紋路亮得跟小燈似的……”
這些話像細小的冰碴,悄無聲息地落進營地的裂縫裡。林默沒去製止——恐懼這東西,從來不是靠堵能解決的。他看著不遠處的發電機房,老技工還在裡麵忙碌,柴油發動機的嗚咽聲裡,似乎真的摻了點彆的動靜,像無數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張教授日誌裡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進化不是恩賜,是篩選。有人能跨過門檻,有人隻能在門外徘徊。”
一周後,積分製度漸漸顯露出效果。老李帶著人在荒地種出了第一茬芽苗菜,綠油油的看著喜人,他用三斤青菜換了2個積分,說要給生病的小孫子攢著,萬一哪天能用上提純液;老張跟著狩獵隊出去了兩次,雖然沒殺喪屍,卻靠隨身攜帶的急救包救了兩個被變異犬抓傷的隊員,隊長給他記了5個積分,夠換半個月的消炎藥;隻有那個瘦高個,每天縮在分配給他的角落裡,看著彆人用積分兌換物資時,眼神越來越陰鷙,像藏著團化不開的墨。
這天深夜,林默被一陣奇怪的聲響吵醒。不是喪屍的嘶吼,也不是金屬摩擦聲,而是種類似歎息的動靜,斷斷續續從發電機房傳來。他披上外套走過去,正看見老技工蹲在機器旁,耳朵緊緊貼著發燙的外殼,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它們說……疼。”王叔抬起頭,滿臉淚痕,渾濁的眼睛裡映著發電機的微光,“這機器裡纏著好多黑色的線,勒得它們喘不過氣……就跟那天小雅說的,在圍牆外蹭來蹭去的影子一個感覺。”
林默的手突然一燙,銀紋在掌心劇烈起伏。他猛地看向營地中央那堆用鉛盒裝著的黑色殘渣——那些提純晶核時過濾不掉的廢料,被蘇晴統一收在厚重的鉛盒裡,埋在離水源最遠的角落。此刻月光正好落在鉛盒上,金屬表麵竟滲出了細密的水珠,像在無聲地流汗。
遠處的荒地傳來蟲鳴,是老李種的菜地裡鑽出來的。林默靠在發電機房的門框上,望著圍牆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突然明白營地真正的法則從來不是木板上寫的那些字。是有人在恐懼中沉淪,有人在未知中前行;有人把晶核當成洪水猛獸,有人卻能從能量洪流裡抓住屬於自己的那縷光。
而進化的篩子,正借著晶核的微光,在廢土之上,一點點篩出截然不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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